臨近冬至,夏城的白日時長已經趨近了最底線,特彆是連日陰雨,天色更是早早沉黯,便是穿行在高空交通層,也隻見得昏暗夜幕垂降。但大都市範圍內,億萬燈火已然鋪開,車流蜿蜒,紅光白芒恍如江水,將偌大的城區分隔成若斷若續的彩光區塊,有如浮動在黑潮之上的千島之國。
夏城的夜景無疑是極好看的,但羅南視線所及,繽紛燦爛是有,卻並非是城市的燈海,而是精神層麵的奇絕景致。
無數絢爛的氣泡推擠層疊,絕大部分都是乍起乍滅,流動變化非常迅速,彼此之間還扭曲造作,形成極端複雜的不規律態勢。至於其大概形狀,根本是浩浩蕩蕩,橫無際涯,說是大海汪洋,也隻是單純的直感或類比,決無任何真正意義上的整體認知。
“範圍”上尋不到準確的定義,便在“深度”上考究。裡世界比較通行的“三層一區一域”理論,就是試圖在“深度”概念上對這個絢爛的精神世界加以辨析。
此前羅南以“純粹觀察”的模式觀照,所感知的情景與通行理論頗有差異。但自從心中勾勒出那個奇特的“我”字之後,便恍然明白,兩種情景的差異,其實是觀測角度和重點不同,裡麵有著頗深的學問。
近兩日,羅南用心鑽研靈芯係統的“使用說明書”,也以鑽研所得,與以往所知、所見、所感相印證,斬獲甚多,認識也更加清晰。但與之同時,也接觸到了更多、更奇妙、更不可思議的現象。
其實以前,他也能看到這些,卻因為認知上的不清不楚,難以從紛繁複雜的現象中,濾析出具備特殊意義的、相對獨立的組分。比如,他以前就從沒想過,承載著信息流的電磁波,也會對精神層麵形成高效而直接的影響。
正像此刻的飛梭艙內,由於戰姬展開的直播,承載著有效內容的電磁波就形成就了某種“力場”,作用在精神層麵,使萬千縷靈魂力量在其中扭曲混化,構成奇妙的光斑和漩渦。
這些靈魂力量的源頭,很多甚至是在幾千、上萬公裡外。怪不得很多人總說精神層麵屬於另一個維度,如果不乾涉物質層麵,單純牽引扭曲的話,要比想象中簡單太多。
話又說回來,要想乾涉也不是不可以。按照“使用說明書”上的說法,一切都是結構問題。
心裡想著,羅南的視線從舷窗外移回,投注到戰姬那裡,有點兒感慨。隻是過於直接的目光,著實讓戰姬心裡發怵,而直播間裡上萬觀眾,也就與他做了一次間接的對視。
“年紀不大,色心不小。”
“最新的變態正太出爐了。”
“戰姬不怕,老夫在你身後。”
“肯定是感受到萬千人怨念了吧。”
“難道不是貪婪嗎?”
嗯,光斑和漩渦有變化,但結構上仍不具備意義。
羅南這樣想著的時候,飛梭已經抵達了尚鼎大廈,絕大多數時間裡夏城最安全的地方。
過來接機的是章瑩瑩,相對於冬日凍雨天氣,她穿得太清涼了些。就一身米色工裝風衣,搭配寬大t恤,下身是破洞牛仔,膝蓋處露出很潮的網眼長襪和白皙皮膚,頭上再配一頂棒球帽,感覺頗是叛逆,也是青春無敵。
相較於章瑩瑩,羅南的穿著就太學生氣了。知行學院並未強迫十年級以上的學生穿校服,可羅南從來沒在穿著打扮上費過心,常年就是襯衫長褲,天冷了加一層保暖內衣之類。作為知名學府,知行學院發下的製式校服完美符合他的所有要求。故而他現在就是穿著校服來的,整體形製和瑞雯差不多,隻罩了一件厚外套,和章瑩瑩站在一起,倒是把後者襯得像個小太妹。
要麼每個人的審美觀點不同呢,章瑩瑩見到他這打扮,忍不住就撇嘴:“這模樣……你確定能鎮得住場子嗎?脫了外套進去,往講台上站,人家都懷疑你是進錯屋了!”
貓眼越過羅南,笑著和章瑩瑩抱了一下:也和她開玩笑:“那也是和你搭配著看。指不定就是你攛掇他逃課,嗯,也許是私奔來著。”
“滾!”
“好吧,我的意思是,你親自來迎接,規格挺高嘛。”
章瑩瑩冷笑:“主持是副會長大人,那個更高。”
“何秘書呀,給老板支場子?”
“也許。對了,新版教案你給老板看了沒有?”後麵這句,章瑩瑩是對羅南講的。
然而連續兩個“老板”湊在一起,指稱對象還不一致,大夥兒都有點兒頭暈。貓眼就皺眉頭:“換個稱呼好不好,那邊叫陛下更具有辨識度……”
“為什麼不是你那邊改啊?”
“我可以叫boss呀,某人肯定不會弄錯的。”
章瑩瑩笑嘻嘻地推了她一把,兩人的交情本來就不錯,這段時間倒是更有進步,連續對話把其他人都給晾了。然而章瑩瑩轉眼就看到後麵堂而皇之跟上來的漂亮“空姐”,前兩天收看了節目直播,她對那位女主播可是印象深刻:
“你是戰姬?擦,還在開直播!”
戰姬笑著欠身,而直播間裡則已經因為這位“叛逆美少女”的出現,再次來了一波小。
“警報警報,夏城美女泛濫,舔屏眾壓力已過載。”
“夏城水土好呀,就是好!”
“前天訂的票為什麼腦抽給取消了?努力舔屏的我眼淚掉下來。”
“強若武皇,富若瑞雯,俏如……這位美女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