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猛話糙理不糙,項目背景、意義說破天去,歸根結底還都要落到實務上。“清道夫”項目必須以技術為先導,其他的設想再完美,技術上不能實際,也毫無意義。
居淩並不介意自家講解被打斷,反而順勢切入了具體技術環節:“根據收集的資料和使用反饋,‘堡壘’的功能還比較簡單粗糙,就像是一個固定炮台,隻有基本防護和攻擊兩種屬性,而若想真正發揮作用,這個‘炮台’必須具備移動、探測等功能。所以,我們希望項目團隊能夠結合血意環手鐲產品,在短時間內開發出具備以上幾種基本要素的符紙外掛,並加以協調完善……”
羅南抬起臉:“也就是隻開發臨時產品對吧。”
“咦?不是的,這是一個長期項目,政府和軍方的設想,是將‘堡壘’作為一個大型的功能平台。我們認為它具有這樣的潛力。”
“可是你們的思路有問題。”
羅南抬起臉,視線在高猛、居淩乃至田邦和何閱音臉上一轉,搖頭道:“造成堡壘功能粗糙的直接原因,就是血意環手鐲的功能粗劣、符紙外掛設計累贅,它們畢竟隻是過渡產品,是一時不良於行借用的拐杖。若說根本原因,還是參與者構形思維和技巧的缺失,也就是基礎問題。”
羅南毫不留情地批判自家推出的產品,順便一竿子把所有人都給掃進去。
在一幫人的微妙表情下,他直言不諱:“如果實現一個功能,就要有一個硬件外掛,那這個係統平台也是垃圾得可以了。‘堡壘’可以有硬件,卻不能是這樣的硬件;堡壘本身也沒那麼糟,糟糕的隻是目前的應用模式。”
章瑩瑩在旁邊嘻嘻地笑。
羅南奇怪:“怎麼了?”
“沒什麼,耿直boy,fightg!”章瑩瑩握拳振臂,給他打氣。
不少人被撲麵而來酸腐氣衝得眨眼睛。
雖是該情境的始作俑者,高猛卻是暴露了最狂熱“堡壘粉兒”的真麵目,第一時間進入狀態,急問道:“好的應用模式是什麼?”
羅南想了想,道:“在理想狀態下——我的意思是,在完整的構形思維和技巧推動下,堡壘中應該就像在宇宙中遨遊的巨艦,裡麵有成百上千、成千上萬的船員。他們共同形成一組群體意識,又有著清晰的分彆,大家分工協作、各司其職,其崗位、功能、構形、操作是有機統一的。
“進入太空堡壘的‘船員’,既是構形的製作者,又是操作者,他們利用構形思維和技術,在堡壘平台上製作有關功能構形,這些構形作品必須是符合堡壘平台的建構邏輯,又契合自身的靈魂力量特點。既能夠實現集體力量的有效整合,又能夠儘可能地增強應變能力,拔高平台上限。
“如果有必要,精神層麵的堡壘平台還要與物質層麵的設備平台相統一,就像是深藍行者的‘格式化領域’,那個也應該是淵區構形的變種吧,可以有效與機械作戰平台、操控者結合,真正形成精神物質交互乾涉,也橫跨兩個領域的作戰平台。”
羅南洋洋灑灑說了這一通,開始與會者中還有人交頭結耳、互換眼色,可到後來,一乾人等都閉了嘴,盯著他看。會議室裡,除了羅南的講話之外,再沒有半點兒雜音。
直到他話音落儘,高猛才大聲叫好:“這個思路漂亮,聽起好像全都在眼前一樣。你這樣考慮也很久了吧!”
確實是眼前……因為羅南所描述的,就是外接神經元所關涉的“外星文明”裡,真實存在的。
虛腦係統的初始界麵,圍繞虛腦運行的兩顆“衛星”,一顆是外骨骼裝甲,代表的算是個人的發展體係;另一顆就是外太空飛艦,代表的則是集體力量的應用。
羅南通過這段時間的解析和學習,已經大致理順了裡麵的邏輯,思路自然也更加清晰直觀。
“真是精彩,甚至讓人以為,羅先生看到過真實存在的場景……這就是智慧的遠見吧。”
長桌遠端,田邦輕輕拍著巴掌,他的話乍聽起來和高猛類似,但音節轉換間,卻有點兒彆樣的味道,也因此遭到何閱音冰冷的一瞥。
田邦臉皮厚,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接下來還是將話題轉到了彆的方麵:“領會到羅先生的思路,我們也就更放心了。讓羅先生出任‘清道夫’項目的首席技術官,真是最恰當的選擇。”
章瑩瑩奇道:“首席技術官?”
“是的。根據軍民合作項目的慣例,軍方願意提供一定數額的報酬和技術股份,聘請羅先生出任項目的首席技術官。如果羅先生有意願,我們也可以提供正式職銜,進行更長時間、更加緊密的合作。”
“哦。”羅南隨口應了一聲,昨天遠程投票的時候,田邦也說過類似的話,如今再重複,真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雖說血意環堡壘並不是他的原創發明,但此時的地球上,排除掉不知所蹤的某人,恐怕也隻有他一個真正懂得裡麵的奧妙。在夏城,那就更不必說了。除非歐陽會長和武皇陛下仗著資曆橫插一手,否則這個位置,誰也占不了。
既然同意,就要做事,羅南也算有了基本思路,正在仿紙軟屏上操作,卻感覺到與會人員都投注視線,自然的雜音又都消失。
章瑩瑩擱在桌麵上的手臂肘過來:“你的要進體製?”
羅南這才發現,大夥兒的關注重心不太一樣。他隻想前半段了,其他人卻在想後半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