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與李泰勝的“交流”現場,氣氛沉凝而壓抑。而與一行人相隔七百米左右,某個內置酒店的套間內,費槿身著一身樣式保守,但極顯身材的束身晚禮服,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內置虛擬界麵上,正播放七百米外的現場畫麵,其內容讓費槿……準確地講,是讓費槿背後的控製者頗為煩躁。
殷樂仍在數十公裡外的臨時據點,原本她是操控費槿在此做最後的準備工作,待到機會出現,便會出現在羅南眼前,進行相關計劃。可哪想到,便在她通過在lrf的權限,通過監控係統遠程觀測收集羅南方位等相關信息時,會碰到這麼一幕。
“這個人……他瘋了嗎!”
話音在房間裡散儘,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殷樂扭頭去看哈爾德夫人,便見自家老板靜靜地坐在搖椅上,微瞑雙眸,貌似根本沒有關注雲都水邑那邊的情況,又或者對此事毫不在意。
不在意?那怎麼可能!
殷樂不相信老板的心底也是毫無波瀾。至少她自家心知肚明,相較於她說出口的那些,自家心裡的滋味要複雜十倍。
作為一個通曉淵區固化構形根本奧妙的教團祭司,殷樂一向以“明智”自詡。她本來也是有所準備的。
自從14號,羅南攜數百“遊客”一舉破入淵區,在其中半永久地鐫刻下屬於他們的痕跡之後,她就知道,按照羅南研究的方向,觸碰到各家秘密教團的根本,也就是個時間問題。
但她決沒有想到,最後的處決,來得竟然如此之快。
一分鐘前,她還是把持著核心機密,幾乎注定會執掌這個接近半個世紀曆史的教團組織;可此時此刻,她一直小心翼翼珍藏維護的寶物,已經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亮出來,毫不在意地翻弄把玩……
心中最後一點兒僥幸,就此灰飛煙滅。
植物型?工具型?
如此得體又致命的歸類表述,想來不用過夜,便會出現在裡世界、甚至是世俗社會各方勢頭首腦的案頭上。
羅南的表述,不隻是點透了淵區固化構形的本質,甚至還從一個更客觀的角度,剖析了“教團構形”與“自建構形”的差彆,撕下了秘密教團體係最後一片裹體的紗縵。
紗縵之後,是魔鬼,是神聖;是妖嬈美人,還是醜陋的怪物,隻能由所有的、越來越多的知情人,重新加以評判。
對於血焰教團,對於所有秘密教團來說,這都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吧!
“真想殺了他。”
殷樂心裡轉動類似的念頭,半秒鐘後她便發現,自己竟然喃喃地說出了口。
搖椅上,哈爾德夫人仍閉著眼,身體輕輕晃動,低緩的聲音從唇齒流淌出來:“同樣是直抒胸臆,兩邊竟然沒有比較的價值……就不如去做更有價值的事情。”
殷樂啞然。
也在這一刻,遠在雲都水邑的羅南,倒是表現出幾分歉意:“這是數月前的經曆,給我的一點兒印象。當時是很模糊的,最近這幾天才清晰起來,又稍加推演,但也不排除我的記憶力出問題。聊備一說,如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不等李泰勝回應,他便點了點手環:“時間差不多了,我要趕緊過去。李主祭,雖然我們實驗性質不同,但基本法理還是可以互通有無的,希望回頭有機會再溝通……諸位回見。”
羅南說罷,便當先匆匆離開,後麵還是跟著好長一串人馬。
孫嘉怡倒是沒有動,她目注羅南等人的背影,片刻後,悠悠歎道:“世上當真有生而知之者?”
李泰勝沒有再說話,也沒有任何的表情動作,默默的看著羅南離開。不如此他恐怕會控製不住自己,直白的暴露出那份殺意來。
待羅南一行人進入電梯,李泰勝也轉身離開,期間甚至沒有和孫嘉怡等人打招呼。
鄭曉默默的跟在他身後,再往後還有夏城公正教團分部的幾個人。前麵李泰勝越走越快,看方向卻是返回他們之前所在的休息室。
幾分鐘後,李泰勝果然是回到了出發地。鄭曉也跟了進去,剛一進門,他就感覺到房間裡的異樣氣息,便對身後的跟班擺了擺手,讓他們在外麵候著。
安排妥當,鄭曉關上房門,更清晰地感受到此間微幅扭曲的空氣布局。
這是公正教團內部秘傳的一類幻術,如此一來,不管這裡安放了什麼監控設備,都會在錯亂的光線聲波結構中失效。而就算是羅南那樣的精神感應大師,若要強行突破這層屏障,也會引起施術者的警覺。
李泰勝擺明了一副要密商的姿態,鄭曉反而鬆了口氣。能夠顧及到保密問題,就證明這位暫攝夏城分部事務的秘約主祭大人,還保持著最起碼的清醒。
僅僅一秒鐘後,鄭曉就想修正自己的判斷了。
房間內,李泰勝並沒有坐下,而且站在廳堂中央,盯住剛關門轉身過來的鄭曉,單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