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手心微微出汗,他“目睹”的整套過程確實驚悚,偏又像是一管興奮劑,直接注入他的思維。讓他不可控製地進行聯想和比對。
他沒有再耗時耗力進行觀察,意念直接跳回夏城這邊,切入虛腦界麵,通過這邊有限的感應,觀測李一維子宮內的生化反應爐殘骸,看那個寄生類畸變體的狀態變化。
特彆是、特彆是那些密布穿梭的血管神經。羅南逐一將其與僅存的培養室結構相對應,也嘗試利用半調子的解剖學,去分析相應的外部走向。
越是分析,心中越是篤定。
“一樣的,兩邊應該是一樣的……”
初步的結論出來了:幕後的操控者之所以保留生化反應爐殘骸的“培養室”,就是個存放“進階配方”原料的倉庫,而寄生在此的畸變體,不論其未來走向如何,至少現在,它就是通過寄主的身體,也通過奇妙的生物本能,在外部世界搜檢吸收“進階配方”的有關原料。
這樣的寄生類畸變體,有一個已經足夠刺激。可哪想到相隔兩千公裡,竟然還有個同類,以更加活躍的姿態,進行同樣的工作。
外星文明的“生化反應爐”;
爐體內“非受控性分化”的寄生類畸變體;
同樣結構和功能模式。
如果是巧合,這個世界是不是也太不可思議了些?
羅南無論如何想知道,同樣的東西、類似的東西,還有多少?
好吧,目前羅南還缺少一個關鍵性的證據。他的靈魂披風受限於物性和精度,不可能穿透對方肌體,給對方來個x光。也就缺乏最後一記實錘,不能證實距離兩千公裡的兩個目標是否完全一致,更缺乏對其特性、本質的了解。
他該怎麼做?
思來想去,最直接、最理想的方式隻有外接神經元形成的乾涉波。隻要將乾涉波打過去,是騾子是馬,一切分明。
然而乾涉波終究要在物質層麵傳播,服從本地時空的物理規則,這種傳播必然會消耗相應的能量。像羅南之前對待李一維的手段,相隔不過幾百米,一切都好說,幾千公裡的距離……
羅南利用虛腦係統,明晰乾涉波的有關物理性質,連靈魂披風的結構也計算進去,自動形成了簡單模型,計算的結果並不理想:
這種乾涉波並不是電磁波,很難利用電離層反射這種最輕鬆的方式。即便有靈魂披風乾涉的水分子結構可以中轉、即便是定向傳導、即便不需要計入反饋……換算下來也需要較長時間保持至少20千瓦的發射功率,基本相當於一個移動信號塔。
羅南認真琢磨了一下,其他都好說,比如乾涉波傳導結構雖然複雜,但虛腦係統中存在相應的模板,稍稍改動一下就能用。遍布全球的靈魂披風,基本可以作為傳導介質,省去很多力氣。
唯獨就是這個20千瓦,類似功率的設備,羅南可以隨隨便便在大生活區找到幾百上千個,但這都建立在完備的能源中心硬件配備基礎上。
若換成單人,真要做功發射,以對應結構來看,動靜恐怕會挺誇張……
這個先打住。
羅南肯定是要把“采集器”的事情搞清楚,那麼隻能置換一下,兩千公裡以外指望不了……近在咫尺的,總沒問題吧?
當羅南的注意力被新情況新問題吸引過去的時候,春城那邊,直播節目已經正式開始了。
直播的儀式感和肅穆感很好,不管是職業的政客還是有著切身感觸的參與者,他們的情緒到位又比較克製,由此形成了巨大的張力。有那麼幾個瞬間,百萬千萬計的遊行隊伍竟然是鴉雀無聲,就連2000公裡外觀看這場直播的何閱音等人也神情肅穆。
隻有羅南,麵對這一切無論如何也融不進去。對他來說,他所看到的真實世界,或許要比政治向的解釋更加直接。
可是,又該怎麼向其他人解釋並驗證這一切?
“應該有更加直接的受益人。”
在短暫的直播臨近尾聲時,何閱音突然開口:“在當前這個社會,執政者腦子裡普遍形成某種完整概念之前,通常會有一個更加直接的利益團體。他們會從這裡麵獲得前期收益。然後把殘局丟給他們的盲從者、還有世界上絕大多數不發聲的人。”
辦公室這邊,連轉動腦筋的羅南,都被這種犀利而偏激的說法給刺了一下,愕然抬頭。
這不應該是章瑩瑩或竹竿的表述方式嗎?猛地從何閱音口中聽到,真能把人給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