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特麼火上房似的切電源的?”
與菠蘿家的店鋪相隔約幾百米,張六安步子緊促,差不多是一腳踹進自家門去。對著大廳裡一幫子人低吼。
大廳裡或坐或站,有那麼七八號人,都愕然看過來。
張六安麵目粗豪,卻是極有心計,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個老婆在身邊,仍然可以籌謀今日之事。可今晚事態起起落落,連迭變化,給了他極大的壓力,也讓他憋了一肚子邪火,受了刺激便即刻爆裂。
“安哥。”
有人上前試圖解釋,張六安就當是他是罪魁禍首,圓睜雙目,當胸一把推過去:“你sb是吧?事情輕重都拎不清!那個叫‘熔爐’就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你見過在水道裡滾一圈兒,身上一點兒水星不沾的家夥?要麼是他說謊,要麼是有特殊能力,他明明知道u洞這邊水深,還大咧咧地闖進來,這種人是輕易能刺激的?”
試圖解釋那位一臉委屈:“安哥,是萊特先生下令的!”
“萊特先生?”張六安暴躁的情緒給堵了一記,但很快又呲著牙發狠,“就算是萊特先生……”
“就算是我,又怎地?”
冷冰冰的話音截進來,廳後一道門打開,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白人從中走出來,正拿著白色的醫療紗布擦拭手上血跡。
張六安瞳孔收縮,視線試圖穿透萊特的肩膀,以及門廳後的陰暗,看清楚裡麵房間的情況。
他的表情是如此明顯,以至於廳中每個人都能看出個大概。
高大白人萊特將染血的紗布扔進了垃圾筒,冷淡表示:“彆擔心,我給你留了份體麵,並沒有做特彆過分的事。可正是因為這樣,尊夫人得以展現她的堅貞和強硬,沒有吐露任何有價值的消息。”
張六安臉色非常不好看,就算他和自家老婆分道揚鑣、反目成仇。可讓其他人去拷問折磨,無疑是對尊嚴、能力的雙重否定。彆的不說,廳中這些手下們,明顯已經唯萊特馬首是瞻——這也是很自然的事,畢竟“腦魔”萊特是公認的在荒野上最血腥的人物之一,實力頗強、名頭極大,他一個跳反的小型教團中層,根本沒法比的。
其實就是張六安自己,不也是見到了萊特之後,才堅定了跳反的決心嗎?
念頭轉過幾圈兒,張六安滿腔的怒氣也給抹得差不多了,隻能是多給自己爭取些臉麵:“萊特先生,我們還沒有找到教團聖物的蛛絲馬跡,那個小崽子是非常重要的籌碼……現在突然跳出一個鬥篷客,在弄清他的身份和立場之前,真的不適應采取過激的手段。之前我們進店搜索已經很難看了,萬一再加深刺激導致衝突,過程中那個小崽子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就絕不可能再從吳珺那邊得到任何線索!”
“張先生,我認為你對吳珺,包括對尊夫的意誌品質有過分美化的傾向。”萊特的灰藍瞳孔直勾勾地盯過來,“你要明白,人的意誌在本能麵前隻是個虛幻的氣泡。人們能夠保守秘密,僅僅是因為意誌氣泡還未戳破,又或者事先對思維做了些狡猾的編碼程序……這些手段,對於我們,完全不是問題。”
張六安張嘴想再說些什麼,卻被萊特伸手打斷:“我之所以同意你蹩腳的計劃,除了苛求完美結果以外,也是因為現在春城正處在非常敏感的時期,不適合做出大動靜。可你們沒有發現嗎,那個鬥蓬客,從頭到尾根本就是在玩弄你們,同時強行給自己加戲,擁有超強的表現欲,即便是一副見不得人的麵孔——這就是一個快樂犯,一個典型的麻煩製造者,有他在,你針對那個小孽種的安排,根本毫無意義。”
快樂犯?你才是星聯委通緝的a級重犯好不好!說什麼“苛求完美”,不就是因為你才是最見不得光的那一個?
張六安試圖提醒他:“可這樣刺激他,不是更會鬨出大動靜嗎?還有我們到現在也不知道他的底細,萬一是個超級棘手的家夥……”
“那要看運氣了。”萊特微微笑著,“我覺得你的運氣不錯。如果他是吳珺留下的伏筆,而且如你所言是個棘手的強者,在停電的第一時間,你大概已經像隻蒼蠅那樣被拍死了。既然你活著到這裡,那人的實力就不至於到強勢破局的程度,為了安全計,不管麵對多大的刺激,多半會隱忍或伺機脫逃,以保住那孽種為第一優先,這邊就可以從容布置……”
“如果不是?”
“如果他隻是個路見不平、自以為是的白癡,那麼理由就擺在眼前了:他是個藏頭露尾、行蹤詭秘的外來人,而你張六安,則是那個小菠蘿的臨時監護人。真衝突起來,這個交易所、春城方麵,毫無疑問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喂,a級通緝犯你忘了嗎?春城的能力者協會不好說,軍政係統就指望你這種人發資金啊!
張六安話到嘴邊,還是吞咽下去。從綽號也看出來,傳說中的“腦魔”從來都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他隻能再次旁敲側擊:“可是珺老板,我是說吳珺和交易所、還有能力者協會的關係經營得很不錯。如果真惹了那些人下來,事情會變得很複雜。”
“不是還有我嗎?”萊特嘴角裂開,黑紅色的口腔中,抖動的舌頭尖長得像一根粗鈍的針,“我要做的就是和我的那些孩子們一起,讓不聽話的家夥及時閉嘴,順道儲備一份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