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在吳珺肖像和透視技法形成的巨輪剪影之上,如細紗般呈現的模糊陰影輪廓,以前看著像是夜晚的薄霧,可如今再看,分明就是飄舞飛揚的披風,籠罩在整幅作品的每個角落。
是我駕馭的靈魂披風?還是引導了這一連串事件的邪羅教團的“披風”聖物?又或者,和爺爺瘋癲又執著的囈語存在著更直接的聯係?
羅南知道,論智商、論算計,他和那些標準的“社會成功人士”確實有一段難以企及的距離。可話又說回來,那些“成功人士”謀算的依仗,也不外乎就是龐大複雜的勢力人脈,以及在此基礎上全麵的情報和精準深入的分析。
比拚這些資源和能力,常規層麵羅南隻能甘拜下風。可如果從他擅長的領域另辟蹊徑的話,貌似也不虛?
至少,設計這套“請客計劃”的那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他們計劃真正發動的前夜,羅南已經通過一種完全不科學的方式,抓到了相應的征兆和極其關鍵的環節。
披風、吳珺、角魔、爺爺的實驗室坐標、拍賣會、還有貓眼才從“野店”得來的有關海上活動的情報……
如果非要將這些元素聯係起來,似乎需要很多牽強附會的想象。可現在羅南不需要再去想象什麼,昨晚上他已經用更高明玄妙的方式,做了整體性的預讀。
現在,他隻是等待時間和事態的變化,跟上靈覺過於超前的步伐。
從現階段來看,對方每一步的落子,確實都在預測的點位上,那種契合感,真的讓羅南這樣的強迫症患者一本滿足。
腳步聲接近,莫雅微沙的嗓音響在耳畔:“恭喜啊,徹底放飛自我了。錯失了家庭會議,沒有第一時間賀喜真是對不住。”
羅南轉過身,撇撇嘴巴:“就算你不拿出長姐風範,作為莫家長女你不為父母分憂真的好嗎?要是昨天晚上你在場,還這麼說話……”
“我就變成了替死鬼,你覺得那樣比較好?”莫雅笑眯眯地伸手,捏了下羅南的腮幫子,話說這種動作,近幾年她也少做了。
羅南很嫌棄地拍開她的手:“你心情不錯哈?”
“彼此彼此,剛才看你麵壁,還真以為你抑鬱了呢。虧得我一聽到你要休學的消息,立刻就趕回來表示支持。”
“那是因為我先成了擋事兒的靶子。”
說到這兒,羅南終於表示疑惑:“這麼晚了你過來乾什麼?你那個樂隊都快崩了,日程還這麼緊張?”
“滾蛋。”莫雅輕嗔一聲,轉眼又笑起來,“明天我就要去外地出差,可能要去大個月,或者更長。今晚上就過來看看。”
“出差?”
“嗯哼,十天後我們樂隊在阪城有個小型歌友會。”
“阪城?”羅南眼神瞬間凝注。
莫雅倒沒看出彆的,羅南驚訝很正常,畢竟這個通告有些超乎常規:“你也知道,在東亞文化圈裡,那邊音樂市場要成熟許多,相對來說搖滾環境也更好……算是拓展海外市場了。”
“是嗎?”羅南表示懷疑。
如今八十八個大型都市圈各自都相對封閉,除了那些真正的世界級大明星之外,文化產業基本上處於各守一攤的狀態。像莫雅這種剛出道的小明星,在夏城都未必能混出個知名度,遑論隔著海的阪城?他們的出道專輯在那邊的銷量能破百,怕都是奢望!
還有,現在她那個山溪樂隊,因為水意的離開,還有些其他問題,眼下正亂得一逼,經紀公司會批準這種活動咩?
莫雅聳肩:“反正公司是這麼說的,而且也確實在那邊找到了合作方。隻要包吃包住包往返,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唄。倒是有傳言說,公司想讓我們在那邊再出道……當然,要是家人強烈反對,就是另一回事。”
家人反對頂個屁用……哎?
羅南眉頭跳了跳,忽然就明白過來,莫雅這是在給他報備呢。畢竟家裡人都知道,羅南已經進入了一個複雜圈子,前段時間還彌漫著緊張空氣,裡裡外外都被明崗暗哨地盯著。
莫雅看上去叛逆隨性,其實內核還是繼承了父母的優點,思慮周全,也很善於站在他人立場上考慮問題。她今晚上碰到羅南是意外,可這件事兒,無論如何都要找時間知會的。
她也不想成為羅南的負擔。
羅南目注莫雅,對自家表姐的心態也大致掌握。坦白講,當前情況下,“阪城”這個字眼兒讓他很在意。也許這是一個巧合,可這幾天裡碰到的“巧合”還少嗎?
他沉吟不語,把莫雅介紹的情況又在心裡過了一遍,忽地發現了某個不協調的地方:“等等,十天後才是歌友會,你現在過去乾什麼?
“趁機休假嘍。”莫雅笑吟吟地好似一點兒都不在意,“某人不是說我們樂隊快崩了麼,最近通告很少,閒著也是閒著,我準備坐遊輪從夏城港出發,沿海岸線北上到箕城,再轉道阪城。這條線路大約要五天,到阪城也有排練的時間,很寬裕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