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射線號”這種豪華遊艇上,不到頂層甲板去吹吹風,體驗一把駕艇掌舵、乘風破浪的感覺,也未免太矯情了。
羅南不是矯情的人,所以在鎖定了接下來的目的地之後,殷樂隻是順口提議,他就答應了下來。於是兩人目前所在的位置就變成了頂層甲板,室內恒溫係統也被迎麵吹拂而來的清涼夜風所替代。
人在空曠的水天之間,心情與密室中總會有些不同。
距離指定的目標還有一定距離,即便這點兒距離對羅南來說沒有意義,可考慮到觀察和做事的細節要求,羅南便暫時放過那邊,暫時化身為初到貴境的遊客,在殷樂的指點下,開啟了頂層甲板的駕駛位,也不去理會“無證駕駛”之類的小細節,開啟了一段讓普通船員驚心動魄的連續“”字特技滑行之旅。
總算羅南還有些自知之明,也感應到那些船員們紊亂的情緒,隻是稍加體驗,便退了下來。坐回到駕駛位之後的日光區,品嘗殷樂調製的低酒精飲料。
飲料的清爽口感,與夜風吹拂下的清爽體感交織在一起,確實非常享受。
在相對寬敞的頂層甲板上,殷樂仍遵循了在生活區小客廳的位置習慣,就坐在羅南身側,夜風吹動了她半長的秀發,偶爾有發絲觸到羅南的麵頰,癢癢的,直想用手去抓。
殷樂注意到了這個細節,輕道一聲“對不起”,稍稍收攏發絲,又調整位置,坐得遠了一些。說是“遠”,其實也有限,而且錯開了角度,倒是讓羅南更容易看清她的麵容和身形輪廓。
羅南視線自然掃過。
說起來,這算是他今天頭一回認真打量殷樂吧。荒島上他隻是做到了人臉識彆的程度,其他的一概沒理會,而在客廳則光盯著人家的長腿絲襪去了。
直到此時羅南才發現,殷樂的衣著,與他印象中那個霜河實境的乾練經理,以及血焰教團的副主祭都不太搭調的。
她畫了妝,臉型和眉眼愈發地精致。深藍色的細條紋風衣,造型很板正,前麵是大開胸設計,自然呈現出貼身的淺色高領薄衫,整體而言這是很知性的風格。然而向下去,卻是一件幾乎掩在風衣下擺以內的短裙,與絲襪包裹下的長腿、高跟短靴搭配在一起,完全具備讓男性視線集火的神效。
羅南就是例證。
其實羅南對女性穿搭完全是門外漢,他隻是覺得,殷樂是個很精致的女人,會在細節上動一些細膩的心思。就像是裹腿的絲襪,他最初隻以為是尋常黑絲來著,卻沒料到在燈光照射下,會額外得到一層顏色光澤上的驚喜。
殷樂就是這麼一個人,她精致,注重生活品質,懂得也樂於享受生活。卻缺失了一份在修行上心無旁騖的專注度。
哈爾德夫人至今沒有將她視為真正的接班人培養,很大的因素就是這個吧。
當然了,哈爾德夫人本身對於血焰教團的存續也未必多麼上心,她隻是將血焰教團特彆是血魂寺構形作為熔煉獨特內核的爐具而已。
羅南確信,他也不會將性命交關的重要事項交給殷樂處理,這無關乎親近與否,隻是知人善任而已。可是,如果僅是讓殷樂安排一些例行的、正常的事項,她也會做得非常到位。
上限雖然較低,可是卻能在有限的空間內玩出花兒來,說得就是殷樂了。
據說她未入圈之前,曾經是哈爾德夫人的秘書。生活秘書吧……和閱音姐那類工作秘書、機要秘書的感覺完全不同。
嘖,我又在想什麼呢!
思維觸及何閱音,羅南忽地警醒過來,他抵達阪城也就是半個多小時,在眼前這位女性身上花費的腦力和時間,似乎比預定的正事還要多出一大截!
羅南啊羅南,你剛踏上遊艇,就墮落成腐朽的家夥了嗎?
“好了!”羅南猛地拍了下巴掌。
“先生?”
不知什麼時候,殷樂對羅南的稱呼,已經將前麵的姓氏去掉了,這同樣是一種細節上的細膩改變。
羅南顧不得這些細節,他重新整理思路,並提出問題:“前兩天我說的那些耗材,尤其是能源中心的事兒,辦的怎麼樣了?”
這是“麵具”轉換了嗎?
殷樂仍不太適應羅南跳躍性的情緒思維,但依然展現出了擅長領域內的極高素養。她輕吸口氣,立刻打開虛擬工作區,將相應資料投影過去:“按照先生您的要求,已將各類耗材共十二噸購置完畢,這是列表清單……至於能源中心,則準備了兩處備選地點,均在北山湖周邊。”
投影區先是顯現了阪城地區的衛星地圖,以及上麵的重點標識,然後次第呈現兩處備選地的資料影像:“a點,也就是北山水電站,距離阪城市中心300公裡,在先生您抵達時的位置西北70公裡左右。是戰後第一批應急基建設施,原總裝機120萬k,大小共有四台機組,但目前基本上已經停用,隻有一台5萬k機組還在運行,作為舊式電網的備用電源電站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