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手”為莫先生介紹的中間人,是一個叫“五厘”的小夥子,膚色黝黑,瘦得和麻杆一樣,乍看去像營養不良甚至是長期嗑藥人員。
不過他眼睛明亮,步伐輕盈,思維很快,隻與莫先生短暫溝通了幾回,就摸清了脈搏,選擇的工作間,雖然未能儘如人意,卻也有頗有亮點。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他們跑了三個點,莫先生也沒有覺得煩,至少表麵上如此。
接下來是第四個。
“老手”早前還湊熱鬨,慢慢的倒有些過意不去了,扯著五厘到旁邊咬耳朵:“你心裡有沒有譜?人家不良於行,上上下下不夠你折騰的呢。”
五厘咧嘴笑:“師傅,莫先生有漂亮秘書侍候著,折騰什麼?倒是他需要的,應該是一個趨向高端、設備完善,安靜又經得起折騰的地方。”
“人家可是行家裡手,還是實用第一……”
“嘿嘿,師傅你那是老思想了,一輩子沒打過富裕仗吧!而且吧,你是技工,人家是老板,思維方式肯定不一樣。我覺得,莫先生是進工作間,就是要求更多靈感呈現,不介意是什麼形式、什麼過程。”
簡而言之,就是個燒錢的大頭。
這話五厘沒講,“老手”看出來了,他朝五厘後腦勺刮了一記,讓這小子收斂點兒。
要說五厘是坑人吧,也不對。他隻是不斷地明示暗示,還有比這一間更好的選擇,吃準莫先生對設備要求高、對價格不敏感的心理,一點點地提高其心理閾值,以享受更高的溢價。
重新上了商務車,“老手”先幫五厘道了個歉,事不過三嘛,雖然莫先生一直沒說什麼,提前表明也是好的。況且“老手”心裡隱約有些感覺,人家莫先生也是個眼明心亮的人,自家徒弟的小心思,未必能瞞得過,隻是大人有大量,不計較而已。
越是這樣,他這邊越要把姿態降下來,
莫先生就笑:“沒關係,多跑幾個地方沒什麼,我不關心這個。我隻是要找一個合適的工作環境,處理技術層麵的問題……說是找靈感也可以。”
後座上的五厘,立刻把腦袋紮進褲腰裡去。
“老手”回頭瞪他一眼,但看莫先生的表情,確實是不在乎的。便也發揮在荒野上曆練出的能屈能伸的本能,陪上笑臉:“莫先生是真正懂行的,而且站得比我們高,眼界也廣,是要開拓的人……”
“不,目前來說,隻是在做一些技術轉化的工作。找工作間也好,收購廠子也罷,近期都是為這目標服務的。”
“這樣啊。”
今天是要找一個私人工作間沒錯,可要說完全不談投資收購的事兒,也太矯情。“老手”順勢就給己方添上些砝碼:“彆的不說,廠子裡這批人,有小半兒是從舊大陸荒野上過來,打小跟著我,也是風裡雨裡趟出來的,和那些唯唯諾諾,卻隻懂得磨洋工的阪城人可不一樣。從荒野上帶出來的把式,直接,耐用……”
“動手能力強。”五厘試圖將功補過,在後麵做了總結,“材料加工更是一等一的。”
“我看到過。”莫先生指的是前天晚上,到工廠參觀那一回。
“老手”倒是有些不願提那茬兒,因為當時組裝車間裡的小夥子們,所運用的手法,部分融合了“庇護所”的手段,以形成高效合力。“礦工”的潛入和死亡,讓他知道外麵的風聲正緊,不願意節外生枝。
“還有,腦子也靈性……五厘是有些跑偏了,其實真正的聰明人,還是老老實實地學手藝。”
五厘早就曆練出了厚臉皮,隻稍做不好意思狀,便緊跟師傅,一唱一和:“廠子裡的師兄師弟,確實是內秀。彆的不說,在平貿市場,我們的子庫試題采用率是最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