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璿晶陣列的力量通過穩定鏈接,加持到切分儀組成的構形陣列上麵的時候,羅南這個小維修兵的職責就已經完成了。
大概這種低烈度的汙染,對於中繼站來說真的隻是疥癬之疾,羅南甚至還沒能仔細觀察孽毒或者孽毒環境的具體形態,那片汙染區域就被清掃一空並且打上了補丁。
後援的專業部門跟進也比較及時,很快就到來並封鎖現場,進行後續處置。按照操典,羅南也好,梁廬也罷,不但沒資格進一步參與,還要接受細致的問詢。
細致的程度,倒好像羅南和梁廬成為了感染者似的。
對此,梁廬倒是挺看得開:“知足吧,什麼時候這些鑒彆工作都沒工夫去搞了,才叫天大的麻煩。孽劫世之初,仗打得好好的,一個基地萬把人,呼啦一下就全被抽乾掉,一頭大君級的孽毒跑出來,都是硬生生給喂出來的,那種時候,又找誰說理去?”
大君級彆的強者,差不多已經站到了天淵帝國個人進化體係的頂端,再往上就是主宰、神明等至高層級。
即便羅南對“大君”這個概念,缺乏感性認識,可梁廬的表達畫麵感十足,令人為之凜然。
梁廬又反過來安慰他:“彆緊張,當時璿晶陣列還很不完善,打的冤枉仗、憋屈仗數不勝數,現在不至於這樣了。”
說著說著,梁廬又有些把不住嘴:“想當年,多少開國封君,都是萬劫不朽之身,大亂初起之時,轉戰億萬光年回援祖星,一路上殺穿星門,踏破絕關,兩邊明明已然艦燈相望,卻在孽毒侵蝕下一念永淪……算了,不說這些堵心的事兒,最後可以給你一個消息,孽劫世早期史,是所有文史類科目裡平均分最低的,你如果能夠狠下心鑽研一把,專精考核的估分一下就給帶上來了。”
羅南抽抽嘴角,算是給出回應。
梁廬吐了口氣,調整好心情,回到眼前的事務上來:“我說,這麼短的時間內定準,你是怎麼做到的?”
“嗯?”
“這邊,看這邊……我敢打賭,肯定破了新兵紀錄!”
羅南也看了一眼相關的數據,千分之二息,乘以五的話,大概就是10毫秒?他覺得這個數據並沒有太多意義,也就“喔”了一聲,沒了下文。
梁廬保持微笑,咬著牙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上官問你話呢!”
羅南隻覺得莫名其妙:“按照操典,陣列式推進,抵近後選擇合適的切分結構,然後就是考驗微操了……而且切分儀不都是有自動調整的功能嗎?”
“你當我沒有用過切分儀嗎?”
梁廬作為專業人士,可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他直接調出了維修工作操典,劃到了相關的條目:
“什麼叫選擇合適的切分結構?你當我不知道,切分結構自動調整是要在人工選擇之後嗎?
“二十個大項,四百多個小項,就算特定環境的對應項目可以縮減到五個以內,但要通過咱們‘製式陣列’的檢查,還有‘葵姨’的最後大考,一般都會有一到兩次糾偏調整,耗時最起碼也要在十分之一息到半息之內,有數量級的差距好不好?你這根本就是一步到位,一竿子插到底了……總不會是碰巧吧?”
羅南眨眼:“這麼複雜?”
按照他自己的邏輯,中繼站、管線隧道、“管乙542”次級甬道等等這些機械造物,通通都是某種構形的映射,由人們製造並固化下來,去解決某種實際問題。隻不過受限於物質世界種種規則,在多方結合的時候,出現了一些不應有的毛刺,羅南所做的就是臨時將這些毛刺磨平。
當然他不能強行去做,也做不到,可他驅使的切分儀真是一個好東西,這些看似零碎,個體結構簡單的機械蟻,竟通過千錘百煉的經典設計,最大限度還原了精神層麵構形設計的自由空間。
羅南所做的就是在這一種自由設計空間裡,為受限製的構形造物添加幾條輔助線、搞一些外設,臨時將其推到相對完美的狀態,封堵住漏洞,也給璿晶陣列的強大加持提供更好的運用環境。
這其實就類似於“百年序列”中的測試題,條件和問題都給出來了,他隻要明確解題思路,然後寫出答案就好了。
哦,其實連答案都不用寫,這其實是選擇題。
梁廬所說的二十個大項、四百多個小項的切分結構,每一項都是非常經典精妙的構形設計,可以廣泛應用到幾乎所有的實戰場景中
使用者所需要的,僅僅是從中選擇一個正確答案。
這些切分構形設計,對羅南來說簡直就是神功秘籍。他花了大量的時間去學習記憶,即便學習時間尚短,在複雜的野外實戰環境中未必能夠應用自如,但在基地內部近於理想化的場景下,題目難度極大簡化,選擇條目也大幅減少,如果還用不好,未免就太浪費生命了。
對羅南來說,剛才的場景其實沒有什麼乾擾選項,答案隻有唯一正確的那個。
當然,這種話羅南肯定不會當著梁廬的話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