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義暉想得多一些,緊接著又問:“這種演化節奏從哪裡來?孽毒環境規則不應該體現出明顯的規律性。”
“在這。”
升占手指點中緊挨著計時器界麵左側的投影區域,這片投影上呈現的公式數字,看起來與其他“展板”上並沒有太多差彆,但在懂行的人眼中,它卻是代表了某種極特殊的意義。
周邊絕大多數人都看不懂,而能看懂的,臉色或多或少都有些變化。
羅南就聽到了梁廬唇齒間極低的吸氣聲,然後又強行斷掉。
施源和昌義暉的表情,也很凝重。後者在職責上最適合表態,他也沒有耽擱,幾秒種後便道:“我馬上向湯爵士通報相關情況,鑒於當前局麵,我認為,大家應該碰個頭,交換意見並及時應對後麵的問題。”
施源麵頰上的金屬板,似乎是凍結在了血肉中,也不再說話,隻默默點頭。
待兩位爵士達成共識,升占虛捏了下拳頭,那些密集排列的“展板”直接歸於虛無,也斷去了某些人“聽課”的最後希望。
此時,升占又對昌義暉道:“維護維修方麵的工作,可能需要做大調整……抽人手出來。”
昌義暉不置可否,隻道一句“碰頭之後再說”,便當先轉身,快步離開。
後麵的隊伍波開浪裂,閃出供幾位大佬離開的甬道。像是盧安德這樣的親衛,自然也要跟著施源離去。臨去前,他還對梁廬、羅南,包括莫名其妙就從焦點變成遭忽視人員的湛驍比劃手勢,算是告彆,堪稱麵麵俱到。
然而羅南能看出來,這位成熟穩重的尉官先生,眉峰處隱約也積了一層陰霾,便是爽朗的笑容,也都掩蓋不過。
很快,兩位爵士及隨行人員走得乾乾淨淨。
羅南又回頭,看那邊開始進行處理的“汙染區域”。至此,他也算是近距離接觸到了“孽毒”環境,感受到了那份混亂卻趨向混沌、內部暴躁卻並沒有明顯內耗的矛盾狀態。
可是,這種莫名妙的熟悉感,是他被梁廬傳染了嗎?
也在此刻,羅南又聽到梁廬的喃喃低語:“這下真的糟了!”
羅南點頭:“確實糟糕。”
梁廬一驚,抬眼看他:“你知道那個模型……通識階段學這個嗎?”
“如果是升占校官指的那個,沒有。”
羅南否認,模型什麼的他確實不知道,可是按照他自身的思維邏輯往前推導,一點點地摳取細節,交相驗證,排除了正確選項,最後剩下的環節,不管在常識中顯得如何荒誕,都確定是有問題的。
近距離見識到了“孽毒”環境之後,得以從更本質的構形理論上去推演。他更有底氣斷定,從發現汙染區域到做出切分,一整套過程,他都是嚴格按照操典執行,判斷準確,全無紕漏。
他主導的環節沒問題,那麼出狀況的,就是不屬於他的部分。是的,他就是指切分工作完成後,那一套清掃兼打補丁的“加持”……
出問題的,是璿晶陣列。
梁廬一時把握不住羅南的判斷邏輯,不過他現在也沒有心情去深究。事實上,他隻是出於對璿晶陣列數據模型的深刻印象,從升占校官等人的言行中,硬猜出來的,還遠遠談不上思路清晰。
讓羅南這麼一打岔,他的思路乾脆斷掉,又繞了回去:“怎麼搞的?是故障,還是……”
“是汙染。”
說話的是湛驍,而此時他已經在靖冥機關人員的環繞下,越過了隔離區,走到羅南和梁廬附近。
或許是物極必反吧,短短幾分鐘時間內,這位皇室族人慘遭“差評”、“忽視”插肋雙刀,非但沒有崩掉,反而顯得平靜了許多。當然,這不代表他可以就此解套。他仍要去有關部門經受一係列測試和問詢,周圍的人員說白了就監視押送。
湛驍腳下不停,說第二句的時候,也壓根沒回頭:“讓升校官點透,我才明白那個家夥做了什麼事:他把汙水管道和飲用水管道絞在一起了……”
湛驍的比喻形象卻不準確,但有助於理解,原本還糊塗著的梁廬依稀明白了些,卻更驚訝:“這神操作,他想上軍事法庭嗎?”
“他上不上軍事法庭我不知道,但大家都知道,往後幾天,注定要糟透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