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而言之,就是畫蛇添足。”
這段時間,羅南的注意力似乎重新回到了會場中,卻也不耽擱他一邊陳述,一邊描畫。
他身前的空間,早已被無數線條和圖形填充,由於光影效果充分,從對麵看,幾乎看不清他的臉。
終於,有人忍不住,也可能是代表其他人來發問:“羅教授,你畫的這些是指……”
說話的,是公正教團首祭。
這位羅南至今不知真實姓名的女性強者,從外表看,是氣質非常柔和溫婉的女子,實在和“強大”沾不上邊。
如果羅南不是親身感受過當初這位遠隔萬裡,與武皇陛下神意強勢對衝的力量層次,說不定就信了。
當然,這些並不影響他的回答:“首祭閣下,是這樣。我試圖用‘構形’複原畸變給人體帶來的影響,並將其置入‘超構形’建構的係統體係中,看能不能建立起一個預測模型……”
“怎麼樣呢?”公正首祭帶著好奇的意味兒,投過來的視線,更有一種類似於藝術的純粹感,好像沒有任何彆的考慮。
“不自量力。”羅南聳聳肩,“我是說,兩邊我都研究得太淺了,尤其是畸變……嗯,所以以上很多都是猜測,是直覺,大家能夠聽下來,我已經很感謝。若能再參照一番,就再好不過了。”
“這樣啊。”公正首祭若有所思。
其他人更多腹誹:既然是瞎猜的,那種理所應當的架勢,又是從哪兒頂起來的呀!
羅南一派坦然。
他是沒有做好相關研究,但在他的人生經曆中,卻有更“高級”的例子明明白白擺在眼前。
是的,就是“中繼站”的經曆。
在羅南看來,此時地球上的形勢,從某個角度看,就像是局縮於含光星係的“天淵文明”,與“孽毒環境”那漫長而艱難的對抗……的低層次映射。
就像一場低烈度的演習或實驗。
在羅南的認識裡,“孽毒”的破壞力是恐怖的、無以倫比的,要比地球上的“畸變”問題嚴重無數倍。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中,天淵帝國的遺民們,竟然還能夠堅強地維持下來,對自身的修行方法不斷地進行改進修正……
這樣看來,“畸變”的泛濫也未必就是多麼絕望的情形。
可問題是,“孽毒”的存在,已經確鑿扭曲了天淵遺民們進步的步幅和空間。也就是天淵帝國的強大文明積累,才幫助他們在懸崖峭壁上強行走出一條新路。而越來越頻繁的基礎功法改革,到“中繼站”那個時代,已經不知未來通向何方……
從梁廬等人身上,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那份倔強和迷茫。
類似的場景,放到地球文明這裡,就算烈度降低千百倍,仍然可能第一時間就摔得粉身碎骨!
在泳池甲板“聊天”時,羅南就考慮過這種情況,但沒辦法說出來,現在也一樣。
到目前為止,羅南都沒說出真正具有說服力的理由,“天淵帝國”之類的是不能說,還有些現實證據,比如“反應爐”之類,在沒有充分調查取證前,也不好打草驚蛇。
怎麼看,羅南的陳述都有些“空洞”,但沒關係,他的態度本身就是理由。
會場保持著相對的靜寂,顯然,人們在思考、權衡,也許還在私底下進行著羅南所未知的交流。
這也算是好現象吧。
最後,還是羅南,再度開口:“我知道,處理這樣的問題,需要拿出實際方案,可現在我實在沒有什麼好的思路,研究人員不掌握第一手數據,再多的陳述也無意義……話說,現在畸變感染者的數量,有個確切數字沒有?”
血妖在歎一聲“神明”之後,就有些走神,直到羅南的視線切到他臉上,才醒悟過來,咧咧嘴巴:“如果能查清楚,就不叫失控了……”
這話其實不太準確,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血妖接著道:“現在的麻煩在於,畸變感染是典型的金字塔結構,底層的大量的二期感染者,基本上沒有逆轉的可能性,可現有的檢測方式,卻很難高效地鑒彆。
“哈城的那個10,是已經出現畸變征兆的三期感染者,抽樣統計的,有點兒出入,也不會太多。按照這個數據推算,潛在的二期感染者至少有30,甚至更多……是吧,小亞?”
亞波倫血紅的眼珠往這邊瞥了下,再無反應。
血妖攤手:“按照上次人口普查的數據,哈城人口是1億9000萬,30,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基本上,哈城是已經淪陷了沒錯,錫城同理,至於黑非洲,嗬嗬!”
羅南又問:“不能做得再細致些?”
“怎麼細致法?全民普查?摸清底數?建檔立卡?太難了!二期感染者最麻煩就在於,沒有一個明確的指標,必須是實驗室多維檢測,綜合得出。
“就算集全球之力,不計代價援助哈城,完成以億為基數的檢測,也需要一到兩年時間,可錫城呢?黑非洲呢?其他的城市呢?更何況,畸變感染是動態的,程度和階段不斷變化……”
“摸底我來負責好了。”羅南插了一句。
“啊?”血妖一恍神,“負責什麼?”
羅南再度屈伸手指,讓眼前簡陋至極的“模型”做了幾輪縮放,同時更明確地表述:
“摸底普查,建檔立卡,明確畸變感染的範圍和程度……讓我來。畢竟,沒人比我更懂得發現二期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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