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洞工程營地方麵,形勢並沒有像田邦的語氣那樣,乾脆利落地發生改變。那不是簡簡單單一個滿編深藍小隊的問題,還包括地洞這邊的話事權、開發權以及分配權
至少在淮城方麵看來是如此。
相應的利益驅動,不是說來個實權少將,就能鎮壓得住的。
更何況,田邦這位少將,也根本沒有鎮壓的意思。前腳他還對龍七,信誓旦旦地講“一切有我”,後腳便以“還未進行交接”為由,輕輕巧巧把“名義最高指揮官”的名頭扔在一邊,任淮城方麵人員,揪著留守的郎智和中校爭吵、折騰,他則拍拍屁股,躲在指揮部的帳篷裡,閒著沒事,通過虛擬沙盤看直播
唔,他之所以不顧瓜田李下之嫌,跑到這種有權力代表性的敏感地點來,多半也是因為這邊有虛擬沙盤的緣故。
跟著過來的貓眼,就是這麼想的。
豈不見,身邊的頌堪,一時都忘了被山君一腳踹下車的羞慚以及身上的傷痛,盯著虛擬沙盤上仿佛照著原景濃縮的場麵,看了個目不轉睛,也有些失魂落魄。
田邦也是個會湊熱鬨、懂吐槽的,與頌堪挨個肩並肩,嘻嘻哈哈:“換了老板以後,果然硬氣,觀眾要崩潰了,它都堅挺著”
直播間瘋狂湧入的人流,與已蓄積人流的瘋狂,互相推高,幾無止境。
即使現在,龍七的直播鏡頭中,並沒有主角瑞雯的身影,有的隻是一個瘦硬冷臉的山君。事實上,直播間的人數或彈幕數量,已經不足以反映這件事的影響力度,而是要跳出去看熱搜,或者是其他媒體的反應。
貓眼大概掃了一圈兒,卻也沒什麼興趣,相比之下,她更好奇虛擬沙盤上的呈現效果好得有些過分了。
“直播間,還能對虛擬沙盤適配?”
田邦笑得陽光燦爛:“機芯升級換代乾什麼用的?效果不錯吧?”
“真不錯,而且好像比正常直播還多一些細節,也是升級換代的結果嗎?”
田邦讚歎:“真是敏銳。”
“沒有,是太明顯了。”
誠如貓眼所言,同樣的直播源,她的私人設備上呈現的,與虛擬沙盤上呈現的畫麵並不完全相同。那不是簡單的終端適配,而是在適配的過程中,加入了這邊獨有的細節。
最關鍵的,就是屬於鏡頭焦點的山君右臂之上,以及延伸至周邊空氣中,兩個曲折往複的構形輪廓——這並非是實景,而是隱秘氣機的顯化,標識出蕪雜能量元素作用的軌跡脈絡,也是山君目前作業的關鍵所在。
貓眼正與血意環堡壘保持鏈接,所以無比確定這一點。
是單純通過直播鏡頭,加以測算?
還是說,他對現場有著更細致入微的感應?
貓眼琢磨幾回,乾脆開口詢問:“喂,你現在植入的機芯是第幾代?六代?七代?軍方自己的版本?”
“不要這樣攻人嘛。”
“你不是先暴露了嗎?我以為你故意的。”
“隻是一種坦然態度。”
“那你還露得不夠。”
“”
上空傳過來飛行器的呼嘯,田邦幾乎同步收到消息:“得,咱們就彆露來露去了,我去接個朋友。”
說著,便結束沙盤投影,笑嗬嗬往外走。
頌堪“哎”了一聲,頗是失落。
貓眼則是挑眉,但很快又皺起眉頭,也不說話,徑直走出帳篷,隨便找了個與田邦相反的方向,信步而行。
就麼這一路走到營地外圍,就看到工人們正在這邊安裝臨時防禦擋板——田邦看似當了“甩手掌櫃”,其實仍然牢牢掌握著營地防務,也沒有忽略掉龍七的提醒,該做的工作,一項都沒少乾。
唔,這是信任龍七呢,還是對某人惹事兒的本領有預判?
貓眼視線越過擋板,看南麵天空。
那邊的空氣質量挺糟糕,陰霾雲氣灰撲撲的,還帶著點兒說不太清楚的汙濁顏色,以至於南移的太陽,都好像給蒙了層陰間濾鏡,光芒慘淡淡地照下來。
可若回頭去看北邊,卻又是天空湛藍,幾無塵染,對比特彆鮮明。
貓眼搖頭,不再理會這些,就沿著新安裝擋板形成的陰影,漫無目的踱步。可沒過多久,就有人遠遠招呼她:
“貓眼姐。”
貓眼隻當沒聽到,踱步節奏都沒變化,可那邊也是鍥而不舍:
“貓眼姐,我呀,六甲!”
貓眼翻了個白眼,停下腳步,雙手抄兜,看那人過來。
營地方向快步過來的這位,也就是二十五六歲,襯衫板褲皮鞋,好像剛入職場的年輕人,完全沒有野外作業的氣質,更像是伏案工作的文職人員,出來放風的。揮手招呼的時候還挺興奮,走到近前,骨子裡的拘謹便又泛起來,看著貓眼隻是笑。
田邦跟在這人後麵,有點兒意外:“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