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元疑惑:“能說得再直白些嗎?”
“神明難以直述……但對你,我還是要說,哪怕隻是碎片,你也不要用那麼粗糙的方式去運用它。我不知道,這種笨拙的方式,是否屬於你交換的一部分,所以隻是一個建議。”
說著,屠格再看了一眼轉動的風葉,就這麼轉身離開。
“喂,這輛車……”
“報廢的機械,就這麼放在路邊,而不是回爐重造,應該是最優的命運,沒有之一。”
屠格頭也不回,但也沒有沿著山脊上的舊路往下走,而是兩三步就跨過了山脊與虛空的分界線,步空蹈虛,向著北方主峰的方向而去。
就在他腳下,無數
的“根須”依舊在狂舞,使u形山脈中間的山穀地帶,如同張開的妖魔巨口――隻是當下,它好似突然進食過度,下端有詭異的灰白光氣“咕嚕嚕”噴湧而出,很快就充斥穀地,漫過了山體下端,還在快速向上推進中。
洛元也注意這個新變化,還在嘗試與屠格交流:“這好像又是通向墳場……嘖,這可不在協議範圍內。”
屠格全無回應,也沒有停下,十公裡的距離也隻是花了十幾秒鐘的時間,然後直接跨過主峰,隱入北方山區渾茫的夜色中。
一路安靜,沒有任何追襲而來的力量。
又過去了幾分鐘,屠格忽有所覺,懸空停下,扭頭去看。數十公裡外的三尖頂方向,幽藍電火忽然無雲自生,淩空飛落,強勁電磁場第一時間淹沒了天脊,又漫過了山穀,觸及了主峰。
整個三尖頂,都在幽藍電光覆蓋範圍內,漫山遍野的百峰君“根須”,都在電光作用下抽搐僵直,有的甚至直接燃燒。
屠格眯起眼睛,數十公裡的夜色在這一刻壓縮,使之對視野的限製降到最低。於是他可以看到,天脊上旋轉的風葉刹停,搖搖擺擺,幾乎就要折斷。
此時天脊之上的空氣、畸變菌群,還呈現一些自有韻律,但很快就徹底錯亂了。
整個山區又在震動。隻是,正如精神海洋層麵那持續的震動一樣,連綿不斷,又內斂克製,始終維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區間
。
“什麼鬼!”第一個追上來的竟然是洛元的意念,“這小子脾氣這麼爆?信譽呢?”
大概是不喜歡挑揀吧……而且這大概率算不上戰鬥。
屠格的看法,並未來得及與洛元共享,因為後者的意念在持續擴張的強電磁場的作用下,很快支離破碎。
至此,其臨時透空而來的痕跡,徹底湮滅。
屠格懸停,注視那邊電光交織的夜空,若有所思,數秒鐘後,視線又轉向下方幽暗的山林。
很快,山腰某處火光和濃煙亮起,是有人直接點燃了山林草木,映出了邊緣格外刺眼的配色和人影。
對麵如同一個逃入山野的流浪漢,穿著反季節的破爛皮衣,臟兮兮的圓領衫,草綠色的女士鉛筆褲,厚底旅遊鞋……以及一隻尖頭皮鞋。
此時卻是挺胸抬頭,身姿端正,好像身著正裝,在一所華麗的宴會廳中,對著上空的屠格欠身致意:
“晚上好,屠代表……你跑路,不帶人一起麼?”
小醜,超凡牌組的方塊q,巔峰強者十六人之一,裡世界最危險瘋癲之徒。
屠格居高臨下,注視這個公認的瘋子,並沒有什麼特殊反應,也沒有反應的必要。
隻是與這人短暫對視了一秒鐘,便重新飛動,繼續遠離這片山區。
小醜咧開嘴,誇張一笑。僵硬的左半邊臉卻絲毫沒有傳導情緒的意思。
他也不再言語,置親手引燃的山火於不顧,就在山林樹梢草葉之間飛縱,與屠格
同向而行,速度竟然也不比上麵那位慢到哪裡去。
“咱們這位新晉‘土著神明’的行事風格,確實越來越難以預料了。”
尖銳的意念波動來自於小醜。但屠格非常清楚,這其實是轉接自“隔壁位麵”的信息,直接刺入他的感應範圍。
因為,隻有李維,才會在比較正式場合,以“代表”相稱。
即便小醜的意念特質格外尖銳,可傳達過來的信息,相對而言,仍然算得中正平和,對於屠格在“前線”與頭號大敵“相約不戰”之事,好像絲毫不以為意,隻是就事論事:
“我初步分析,他可能在有意識利用‘人格麵具’的分際,乾擾大家的判斷。以後要注意。”
“嗯。”
“梁廬死掉了,你信嗎?”
“大概率。”
“我怎麼覺得,那邊也不是特彆清楚呢?好像他真的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看上去確實如此。”
“可以分析一下:要麼,他並沒有從梁廬那裡得到全副的信任――可一家三代基本都陷在這裡麵,代價沉重,梁廬可不像是這樣的冷硬心腸。
“要麼,梁廬的狀態就比我們料想的還要糟糕。在90年,不,很可能是80年那一次,我們就已經取得了最理想的戰果……嗬,也許我真該把自家大腿捶斷,那可能是一舉解決問題的最好時機了。”
屠格對這個研判,沒有回應。
對麵繼續道:“不如,去確認一下吧。”
“嗯?”
“正好
有個機會。而這裡,我會儘可能拖住那位‘神明’大人一段時間……況且,你的任務,你的職分,不就在於此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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