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吼!”
“我靠!”
震耳欲聾的狂熱呐喊聲中,鄧純猛然驚醒。他幾乎是從床榻上彈起來,卻又因為某種“慣性”,渾身僵直摔在床板上。
他的身體和意識好像仍然陷在那場混沌之中,一時間隻能是睜大眼睛,死盯著陰潮的天花板和牆麵,好像下一秒鐘,那邊就會塌下來,連帶著他本人一起,埋入那模糊又荒誕的情境裡。
足足十多秒鐘過去,他所臆想的事情並沒有發生,而且手足四肢、思維意識不知什麼時候也恢複了正常……也許從來就沒出過岔子。
鄧純仍在床榻上耽擱了一段時間,不斷屈伸手指腳趾,扭動腰脊,確認真的沒有問題,才緩緩坐起身來。
他身上已經裹了一層汗,不知有多少是剛才活動發散的,有多少是噩夢中帶回來的。
鄧純下地,拉開窗簾,這扇窗戶正好是對著鷹頭場下方的堆場,居高臨下,視野向來不錯。隻不過,外麵天光頗為暗淡,濕氣較重。
他又看手環,時間顯示為2097年8月17日星期天,淩晨4點43分。距他進入夢境遊戲也就2個小時多一點,大部分人猶在酣睡中。
兩個小時,恍若隔世。誰能想到夢境世界裡竟然是……
是什麼來著?
鄧純猛然間大腦又歸於混沌。
其實也有部分記憶,大多是他們一行在長尾河補給點會合前後,至於後麵最關鍵的那部分……
對,就是和兩位超凡種,
還有龍七那幫人碰頭後,相關的經曆變得分外模糊,隻記得沒說幾句話,就提及“磁化傀儡”,然後就是身體和意識失控……
再然後,就是五色斑斕。
見鬼了!
鄧純用力拍了拍額頭,卻無助於記憶恢複,順手摸了下頭發,濕津津的很是難受。他強自鎮定,做了個深呼吸,想著去衝個澡。
待重新拉上窗簾的時候,卻又看到了鷹頭場北部區域,層層疊疊的群山,在淩晨的熹微光芒下,繚繞雲煙,竟似遊動起伏,活龍一般。
壯觀?
他怔在窗台後,分明驚悚!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窗外有人“吭哧吭哧”地跑過來。下意識看過去一眼,竟然是老藥。
這位目前應該是早起晨練的狀態,看他滿頭大汗的模樣,說不定已經沿著河道或者哪個山頭,跑了一圈回來了。
換了一周前,老藥絕不可能有這樣的興致和體力。誰能想到,某人過來一趟,硬是讓這個等死的早衰老頭,鹹魚翻身,青春複來。
在三尖頂,他們好像還做了好大的事,但那已經和他沒有關係……
真的沒有關係嗎?
鄧純的思維空間中,該死的混沌感又一次彌漫上來,遮蔽了關鍵的信息。
活見鬼。
鄧純覺得他不能再等閒視之,他應該和昨晚上那幾個搭檔聯係一下。
也是這個時候,老藥剛剛從北邊斜坡上通過,其感應非常敏銳,注意到了窗戶後麵的鄧純。於是向這邊點頭,並揮手
打個招呼。
本來到這兒就挺好,鄧純卻下意識開口喊人了:
“老藥。”
對麵愣一下,兩邊的距離卻不合適聊天,就伸手往坡道儘頭指了指,意思是“我去找你”。
鄧純不可能真讓老藥大早上起來登門,想了想,快速換了一身晨練裝備,恰好在老藥進入鷹頭場的小廣場後收拾得當,“施施然”開門走出,又打了聲招呼:
“老藥,起得挺早?興致不錯呀。”
“鄧主管,您早啊,去鍛煉?”
“嗯,醒醒腦子。”
老藥仍然對自家的“老上司”保持尊重,似乎和一個周前沒有什麼區彆。但在鄧純看來,相較於一周之前,老藥的身形還是瘦削,但肩背挺直,臉上掛肉,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此時雖說跑得汗水淋漓,可眼神明亮,呼吸均勻,猶有餘力。
他穿著長袖t恤,遮住了神奇重構的右臂以及上麵的花紋,但隻要知道內情的人,包括鄧純,總是忍不住會把視線偏轉向那裡。
還好,鄧純很快挪回了視線,擺出了老上司親切又矜持的笑臉:“老藥,你這邊手續還沒辦完呢?”
“差不多了,隻差再簽個老房子的長租合同,想著等到明天上班了就去辦。”
現在誰都知道老藥是抱上大腿了,當日從三尖頂下來,是坐著軍方的飛艇,直接到了湖城,逗留了幾天,才又回返鷹頭場。
這時老藥不可能再去做堆場的保安,在文慧蘭的關照下,一
路綠燈辦完調離手續,隻等著把鷹頭場他自住的房子簽一個長租協議,就要回湖城履新了。
像鄧純這樣,有高層消息渠道的,更是聽說了其具體的工作:大約是主持覺知會並入渾敦教團事宜,且已經預訂了一個教團藍區中層的位置。
最重要的,以後老藥在湖城這邊基本就等於是“那位”的代言人,是“那位”光明正大插手百峰君資源分配、插手湖城治理體係、乃至影響一直以來大金三角經營模式的“介質”和“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