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走了?
這麼大的地方就住我一個人?
圍繞著回廊及外部的小型園林區域,周圍可以目見的房間還有很多,卻沒有人入住的樣子。
鄧純知道飛艇上的空間非常充裕,這種洲際飛行的武裝飛艇,往往一艘可以攜帶幾千人,專為個人安全性和舒適性改造的話,空間餘量實在是太大了,說它是一個“飛行的空中莊園”一點都沒錯。
但再怎麼寬敞的地方,也不能這麼隨便利用吧?
如果是今天中午之前,鄧純可能還會以為,他就是本次洛城之行最重要的那個隨員,能夠登上飛艇,就是明證。
現在他不至於那麼蠢了。
他分明還記得,此前白心妍多次說起“你們”這個詞彙,還叫他“鄧二十七”,說要“避免混淆”。
由此,他便有一個猜測。
剩下的就是驗證了。
鄧純也沒想到,驗證的機會這麼快就到來。隨著預約的會麵時間臨近,工作人員又一次找上門,引領他去與自家的老父親見麵。
路上花費的時間,又一次驗證了飛艇巨大的生活區麵積。頭
一次到上麵來,鄧純就像是穿行在迷宮之中,幾乎要徹底喪失方向感,或許這正是設計師以及飛艇的所有者所希望達到的效果。
工作人員的時間把控非常精妙,晚上八點差一分鐘,他們就抵達了鄧允唯先生所居住的房間門外。
鄧純還有稍稍觀察環境,打理儀容的機會。
多少出乎鄧純的意料,這裡看上去與他居住的區域差彆並不大,也是類似於民宿式的布局,與一處封閉的園林湖池相對。
以至於有那麼一秒鐘,鄧純甚至以為是工作人員又帶著他繞了回來。還好具體到房間,是對開門的,沒有把這種重複嵌套的錯覺進行到底。
當然,相較於他那處空曠區域,這裡的人員就要密集多了。
一部分是家族豢養的保鏢;一部分是訓練有素的工作人員;另外那些就是房間裡進進出出的白大褂了。
坦白說,看到這個場景,鄧純心中有點慌。
房門又一次打開,出來的卻不是以上三種人的任何一種,而是勉強能說得上的熟人。
看到來人,鄧純心裡頭就笑:
果然是“你們”啊!
“呦,二十七。”
“二十三哥。”
多少有些搞笑的稱呼,就發生在兩個血緣意義上的親兄弟之間。
鄧纊,一眾親兄弟中排名第二十三,隻比鄧純大半歲,中間還隔了三個人,顯示出那段時間,他們的老父親是多麼努力,播種的原野又是多麼寬廣。
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中,
兄弟之情基本上是不用考慮了。大家的感情都是淡淡的,也會有利益衝突,但更多還是發生在那些四十代、五十代的大齡兄長之間。
也實在是鄧允唯老先生乾綱獨斷,分配給各個兒子的資源,特彆是給年輕兒子的那些,都讓人生不出競爭的心氣兒。
大家各自努力就好了,餓不死但基本也出不了頭。
在這種環境下,懷揣著野心確實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但鄧純習慣了,相對於這種痛苦,和沒什麼共同語言的哥哥寒暄兩句,實在不算什麼。
問題是,他們老父親的時間管理實在嚴格,兩人也隻是說了句“你也來了”、“去看看吧”、“回頭聯係”這樣沒營養的話,鄧純就要進去麵聖了。
進門之前,他隻來得及再苦笑一下,掐滅掉心裡頭最後一點兒“今天是我出頭之日”的僥幸心理。
鄧純深吸口氣,走入門內。
下一刻,他見到的與其說是客房,不如說是一間搶救室。
大量治療監控儀器、維生艙等,一圈圈的鋪設開來。在裡麵活動的基本上全部都是醫務工作者。
他們有的守著儀器,如泥塑木塑;有的來去匆匆,搬來運去,沒個消停。時不時響起的“滴滴滴”的警報聲,更是讓人心血下沉,宛如地獄中小鬼的笑語,繚繞在耳邊,久久不散。
走進來的鄧純,並沒有被要求穿上隔離服之類的,因為他根本就進不到最核心的無菌區。
他隔
著一層透明的屏障,怔怔看裡麵那些個多少都有點變形的人影,在裡麵分辨屬於他老父親的輪廓。
鄧純大概已經有大半年沒見過這位了,上次大約還是過年,跟著轟轟的人流在老宅裡繞了圈,遙遙看那麼一眼
當時他給出一個“土埋脖子”的精準形容。
而如今……這位是要徹底腐朽了嗎?
饒是鄧純近些年已經磨練得精明能乾麵對這種場麵,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妥當。
幸好,他這位老父親也沒準備讓他表演什麼。
微微的電流聲中,就在鄧純立身處不遠的外放通話器響起,傳出來了一個微弱但勉強還算穩定的聲音:
“二十七是吧,中午你答的不錯。
“你應該還有一肚子話想說,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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