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簡單的比較:
續命和成神需要的資源,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若他那位老父親真要奮力一躍,隻靠飛艇上這些蓄養已久的骨肉血脈?
便是再違逆人倫,是不是也太“輕而易舉”了?
哦,還限定在二十五歲以下……
怎麼可能還挑挑揀揀!
這一刻鄧純的尾椎骨都是冷的。
也是在這一刻,又一聲怪響,仍然好像是有著超強的滲透性,不知從
哪裡傳導過來。
或許是心有所見,感知便有參差。
此時鄧純可絕不再認為,這聲音是從馬桶和風機裡傳出來的,他甚至覺得這聲音就是一種呻吟。
饑餓了很久,虛弱又貪婪。
後續再無動靜,和鄧純的耳朵深處,卻似聽到了咀嚼聲。
停停停,不能再自己嚇自己!
鄧純在屋子中央站定,強行保持冷靜。
不管怎麼說,一旦猜測成真,他所麵臨的就是滅頂之災,而且是那種毫無反抗之力的絕望場麵――他的力量太弱小了,弱小到連逃亡的機會都沒有。
這種時候就不要再有任何僥幸之心,隻能是對外求援,找人來幫忙。
找誰呢?
還能是誰,隻能是在總會內部論壇上,點名警告天照教團的那位了!
那位地上神明,都用這種方式亮牌了,他如果再沒有這點自覺,不是活該被他老父親消化掉嗎?
鄧純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趁著那位還在總會內部論壇現場問答,趕緊通報個消息什麼的……當然不是發帖,而是通過後台短信之類。
一分鐘後,這個做法宣告失敗。
不知道是那位本人的設定還是論壇管理方多此一舉,後台短信根本發不過去。
失敗讓鄧純心態有點兒崩。
要知道,他對外發送信息這事兒也是冒著風險的。他也不確定,上內部論壇的行為,老父親是否知道。即便他一直都用視網膜投影,但在飛艇上聯網,想不被監控可能性也不大。
這種
情況下,總不能公然發帖,說羅神快來救我――來不來的不好說,下一秒工服4號大約就會破門而入了。
高呼神名,乞求神降,其不靠譜程度,差不多是同樣的。
這時候,鄧純就格外懊悔,當初在鷹頭場,與那位當麵談笑風生之時,怎麼就沒厚著臉皮要個通訊號之類的。
現在也隻能是在夢裡……哎?
時光渾沌,不知尺度。
頭頂上,臥室燈光照下來,鄧純恍惚睜眼,一時還分不清今夕何夕。直到起身,他也不確定,自家有關於“夢境”的設想,是否已經成功了。
他深呼吸,空氣在氣管、肺腔內的流動、膨脹都一如往昔,還有……還有那張仍盛在木盒裡的麵具,也依然在注視著他,顯現出似嘲諷似慈悲的笑容。
鄧純打個寒顫,忙打開手環的消息界麵,然後就看到了兩條頗熟悉的信息,老老實實趴在那裡。
一條是完成數達11位的“擊殺磁化傀儡”任務。
一條則是內容荒誕的公開信。
據鄧純所知,前者是世界任務,隻要是進入到遊戲中,和磁化傀儡交過手,就都會收到相應的信息。
另一條,則大概率局限於湖城區域……
管它呢!
鄧純用力握拳:他的設想成功了。
如今可以確定,他就在夢境遊戲之中。
接下來,接下來怎麼辦來著?
在這裡高呼神名,應該也有回應……吧?
鄧純強抑住立刻放聲高呼的衝動,他覺得,哪怕是在夢境
遊戲裡,謹慎一些也不是壞事。
他走到門口,猶豫了下,拉開門。
門口空蕩蕩的,沒有工服4號,也沒有其他烏七八糟的東西。
鄧純又一次握拳。
但此時他仍不敢大意,探頭出去,往長廊兩端掃視,依舊空無人影。
至此他終於籲一口氣,踏出房門。
此時天光極好,燦爛陽光穿過對麵封閉園林,投射下來,在長廊上形成斑駁碎影。還有一些穿過樹影障礙,落在他臉上,暖洋洋的。
鄧純咧嘴笑……旋又僵住。
也是此刻,耳畔又一聲呻吟,虛弱而悠長。
聲音入耳,卻是穿心透肺,勾出的儘是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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