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棒極了,我要的就是這樣的腦子!”
鄧純再一次放聲慘叫,這一次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叫什麼,隻是隱約覺得他
的叫聲越來越低、越來越憋悶。
他的力量在流失,與此同時,在那侵襲了脊椎和頭麵的涼意中,正有沉重的仿佛流動水銀般的異物注入進來。
他的身體正一點點凝固,僅有的一點思維念頭,聯想到的還是那暗金色的流體——也許他現在就等若搶救室中的鄧緯,整個人就隻會剩下這勉強還能一用的腦殼,剩下的全部都被抽乾吸淨!
當下,鄧純寧願自己失去所有意識,偏偏他的大腦還非常清醒。
或許,這才是他僅有的價值所在?
他能夠感受到自家視界在快速縮減,可能一部分是暗金色流體注入、改變神經血管的緣故;另外那更明顯的部分,就是前麵正慢慢朝他臉麵扣上來的麵具。
以前,參與渾敦教團祭祀或者做一些外勤任務的時候,鄧純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卻從來都是他自己把麵具扣在臉上,而不是像現在,要由那隻惡心的爛肉水母為他決定角色,決定未來的悲慘命運!
鄧純想掙紮,但這時候他四肢的感應也正在快速下降,明明想做出一個抬手阻攔的動作,卻遲遲不見有手臂抬起來。
也許,大腦以下的軀殼已經被抽吸乾淨了?
鄧純再次慘叫。
也是這一刻,那張內層也顯示出暗金紋理的麵具,端端正正地扣在他臉上,發出“咯”的一聲響。
不是木質麵具內層與皮肉接觸的聲音,而是類似的材質重疊擠壓發出的撞擊……然
後就是沉悶的摩擦聲。
附帶的震動,讓鄧純整張臉都有些發麻。
可就是這樣的聲音和震動,在他已經崩潰的心防深處,激起了一點點的亮光。
怎麼回事兒?
恍惚有一個念頭明確我的臉上好像、好像已經有什麼東西,把那張要命的麵具擋下了!
這種情況下在臉上的,大概率也是麵具……
麵具?
鬼使神差般,鄧純想到了他曾經經曆的一些事情——昨天淩晨,在體驗夢境遊戲的過程中,墨拉一行人還很奇怪,他以及他的同伴們,為什麼臉上都戴著麵具。
那並不是鄧純等人主動戴上去的,而是進入夢境遊戲之後就會自動出現。
對此,墨拉那些人的猜測,是什麼“標記”。
鄧純到現在也沒有完全理解。
而且今天進入夢境遊戲,頭一回應該也沒有戴麵具吧,否則白心妍應該會表示一下。
包括此前……那又怎樣?
這絲毫都不耽誤他死死抓住這一點點絕境中的光!
他自帶的麵具,進入夢境遊戲之後的“標記”,很可能來自於百峰君,更是來自於那位“地上神明”!
所以說,那位的力量其實還是加持在他的身上了是嗎?
鄧純又一次放聲嘶叫。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做出這樣歇斯底裡的舉動,但不用管它,有用就行。
就在這樣的嘶叫聲裡,鄧純腦子裡麵,最近這十年時間裡不斷學習磨練出來的、借用百峰君加持力量的種種方式技巧,
一發地湧現出來。
他不知道這有沒有用,他隻能相信這樣有用!
事實上,就在他動念的瞬間,熟悉的百峰君的脈動,不知道通過什麼樣的渠道,從他臉麵處湧進來。
下走口舌、咽喉,直入胸腹丹田;上湧頂門,又自後腦背脊一路壓落。
鄧純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膨脹。
來自於百峰君的力量脈動,與那隻爛肉水母疑似注入的暗金色流體,同時存在於他體內,並以之為戰場,激烈衝突對撞。
正是這樣的感覺中,頭部以下的軀體感知回來了,隻不過並不那麼熟悉。
因為太重了。
大約就是受到兩股力量衝突的影響,好像在這一瞬間的功夫,他的體重就暴漲了兩倍三倍,整個都是繃緊的,幾乎沒有任何的餘量。
而大約正是這種驟增的份量,使得那個暗金麵具以及背後的爛肉水母,也無法在空氣中拘著他。
鄧純重重砸向地麵,摔個了瓷實。
他沒有感覺到痛,而是在接觸到實地的第一時間,就掙紮著、踉蹌著爬起來,向著不遠處的宴會廳的大門跑過去。
這是本能的反應,也是理智的驅動。
他知道自己的速度非常非常慢——他現在太沉重了,而且所負擔的重量,似乎還在持續增加。
他甚至懷疑,再這麼跑出幾步,隻是地麵反震上來的力量,就可以讓他已經膨脹到極限的身體瞬間炸開。
可那又怎樣呢?相較於作為外掛腦機的悲慘命運,像這樣
在奔往希望的道路上粉身碎骨,應該也是一場美夢吧!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想到了任務提示信息中的一句話,最後一句
你要有負重的覺悟。
我有,絕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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