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德夫人冷笑。/P
武皇陛下不以為意,在江畔黑暗中悠悠言語:“要我說,貴教團當初對著‘血獄王’,遮遮掩掩,教義模糊,實是從創立之日起,就種下了‘大分裂’的種子。其實我對‘控縛派’還更欣賞一些,雖然不自量力,誤判局麵,卻也直麵問題,更加坦蕩可愛,可誰讓這一支裡有你呢。”/P
“……多謝看重。”/P
“是我們彼此看重,互取所需。”/P
哈爾德夫人真的笑起來:“能讓陛下這麼講,已是從未有過的尊重。”/P
“我對能夠在孽毒中掙紮這麼久,依舊不染邪穢的人才,自然是要有一份尊重的。‘神遊’之法所化的‘焚心刀’,麵對孽毒,既是優勢又是絕路,這段時間裡,你能去短取長,心誌、天賦,也確實不俗了,那位大人應該頗為欣慰才是。”/P
“孽毒?神遊?”/P
對這兩個概念,哈爾德夫人沉吟、咀嚼,卻沒有再追問下去,實是對於武皇陛下的“秘密主義”陋習完全不抱任何希望的緣故。/P
武皇陛下也確實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你可以去問那位大人,他或許會有讓你滿意的解釋……哎,看來今晚上他是注定隻看熱鬨不說話了。”/P
哈爾德夫人看向她:“如果陛下想與羅先生交流,可以直接去找他。”/P
“那會消耗很多不必要的口舌,增加一些秘密的暴露風險。”/P
“你今天說出來的‘秘密’也不少。”/P
“這些已經不算什麼了,隻在於他想不想知道。難道他問起來,你會為我保守秘密嗎?”/P
“必然不會。”/P
“是吧。”/P
武皇陛下一邊笑著,一邊緩緩邁步,拉近了雙方距離,隔著“吳魁”,伸手輕觸哈爾德夫人的側臉,尤其是那一條長長的細痕:“梅莉,知道嗎?你半輩子都為那一張‘麵具’活著;而我,也因為‘秘密’才擁有生命的樂趣……當然我承認,現階段單純的生命曆程也挺有意思的。”/P
哈爾德夫人拿“吳魁”的身體向上推,隔開了武皇陛下的手,信口回應:“那祝您永遠快樂。”/P
武皇陛下收回手,啞然失笑:“對前首祭先生,你還放不下嗎?”/P
“那倒不至於。陛下忘了麼,我曾經想徹底處理掉他的,在‘前祭器’徹底無法使用之後。是您阻止了我,說這可能對‘血焰意誌’的源頭,也就是您嘴裡的‘火渣子’‘血獄王’形成擾動,造成不可測的破壞。現在‘血獄王’隻剩下一點兒虛無的影子,與我糾纏在一起,翻不出什麼浪花,那麼……”/P
說話間,哈爾德夫人的指尖就亮起了微光,一直癱軟在她懷裡的那具無頭軀體猛地一個抽搐,從中脫出來,掙紮著後退,結果卻因為過於虛弱,一個倒仰摔在河灘上。雖然不可能見到什麼表情,但是它身上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恐懼的情緒。/P
對此,武皇陛下評價道:“看樣子,殘靈與前祭器結合得不錯,已經像一個完整的靈魂了,而且與安排的‘虛擬人格’差異不小,已經是‘表裡不一’的程度。若非如此,這些年想瞞過人也不容易。”/P
“終究還是陛下起死回生。”/P
“哪裡,自欺欺人的手段罷了……不動手嗎?”/P
“雖是腐臭之物,終究情況特殊,羅先生或許還有研究的興趣。”/P
“他對這東西未必關心,卻可能拿它刺探我的虛實。”/P
武皇陛下笑著,卻沒有再攛掇或乾脆自己動手的意思,她又看向哈爾德夫人:“你呢,也不用表述得那麼諂媚。他沒有來,更可能是希望有一個明確的答案或態度,你暫時給不了他這個,至於我……嗯,這就是我們秘密主義者的天敵。但是梅莉,你確定要在他麵前卸掉麵具嗎?”/P
哈爾德夫人拂去身上因為“吳魁”而沾染的灰塵,平淡回應:“我並沒有什麼麵具,如果有,也是陛下您,還有我這位‘亡夫’給我安上去的。我更希望獲得答案,驗證我從你們那裡知道的,與真實相去幾何。”/P
“嗯,你倒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那就更要看某人的興趣……和耐心了。”/P
兩人就這樣停止了交流,共同凝望淩晨灰藍的江水和天空。/P
至於還掙紮著爬起、想要跑開的“無頭屍體”,則在踉蹌幾步之後,便淹沒在貼地蔓延過來的薄霧中,很快蹤影不見。/P(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