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位是不是山川女士,不管唐立有沒有控場的能耐,既然已經發展到動手的階段,他們都不該這麼輕易撤離現場,這顯然是不合規的。
隻是,她的頂頭上司朗金,真的唯唐立之命是從……且超乎尋常地堅定。
井秀想不透,隻能先按在心底,猶猶豫豫問了句:
“這樣,周五的座談差不多就吹了?”
“那要看唐總的安排……信息刪了沒?”
“啊,我這就刪。”
朗金盯著井秀完成操作,此時二人已經走出了一樓門廳,幾乎是同步轉身、抬頭,看十六層微弱的光線。
上麵沒有什麼異常。
幾秒後,朗金輕聲說了句:“今晚辛苦了。”
井秀咧咧嘴,真心實意回應:“你才辛苦。”
並無異常的十六層室內,唐立不再發力,何姍順利收回手,向後退了幾步,保持一個安全距離,目光始終不離唐立,冰冷森寒,卻是用麵上的柔媚笑容來淡化:
“唐局,資料上可完全沒顯示,你還經過了戰鬥型的智械改造,好像還有針對性的高能強化……這沒道理的,是哪個隱秘教派給你做過脫胎換骨的儀式?黑日?”
唐立搖頭。
“想來也是,郭議員沒必要瞞著。”何姍又提了一個,“失落之國?”
唐立歎氣:“我的意思是,你的腦子也不怎麼好用的樣子。”
何姍眸中寒意更甚,但笑容嫵媚依舊:“唐局,我們可以認真談談。”
唐立撇嘴:“這種談法?隻是說幾句中肯之辭,你就忍耐不住,動手動腳,美德協會就是這麼服務大客戶的……山川女士?”
何姍,亦即山川女士,倒是不奇怪唐立能一口叫破她的身份。
一路上揪著美德協會開懟,那樣的針對性,要麼唐立是沒腦子的蠢材,要麼就是刻意的戲弄。上樓後,她的出手,隻是對這種戲弄的回擊。
在優勢局裡,強硬先行,輔以懷柔,往往會得到更多。
隻不過,結果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郭議員給出的資料,錯得簡直離譜。
要說山川女士服務大客戶是有一手的,但她之前從未將唐立列入其中,這個人的背景太複雜,行事太極端,不是美德協會的目標客戶。如今想調整,也需要花一段時間,重訂方案,糾正心態。
人際交往中,犯錯後的調整,總是事倍功半。
山川女士想到的,就是儘可能緩和一下局麵,她笑著欠身:“唐局批評的對,是我的問題。接下來,換一種您希望的方式也可以。”
畢竟兩人中間,還有一個“郭議員”,周五還個座談會,她也不急於在今晚就問清楚魚先生的真實死因,便繼續柔軟身段,想著先把局麵糊弄過去,再尋良機。
卻不想,唐立再度搖頭:“我給過你機會了。”
山川女士微怔,這話有點兒突兀:“唐局?”
唐立卻是對她露出了笑臉:“既然你這麼蠢,錯過了就錯過了……好吧,其實主要還是我並不想有一個整日泡在血漿裡的合作者。”
山川女士眼神陰寒更盛,心中更是警鈴大作,可這一刻,她眼中唐立身形突然模糊,等她下意識抬手防護中門之時,強絕的力量已經直貫入臟腑——唐立的拳頭一記沉重的錘擊,讓她的手肘也向後撞,搗在自家胸腹交界處。
她的五臟六腑都要翻卷過來,卻在此時又感覺到了向一側的擺蕩之力,竟是唐立拳頭又續上一波後勁,抵著她又一記甩擊。
山川女士身不由己踉蹌側移,重重撞在剛剛才貼壁滑行過來的牆角位置,悶響聲裡,脊椎後腦全遭震蕩。她多少年沒有遇到過這種全然被動的局麵,意識都有些模糊了,本能提另一隻手格擋,然而唐立手肘橫架,剛才連續給她兩記重擊的那隻手又騰出來,將她這隻手也給扣死。
如此,唐立一隻手,就鉗住了山川女士雙手,哪怕是“凝血網”已經激發出了暗淡血光,卻還是回到了她初入此房間,在玄關被鉗製的那個局麵。
不,也不對,因為此時唐立臉麵、肩頸處青筋盤結,有的甚至鼓脹開裂,迸出道道血口。偏偏他笑得咧開嘴,笑得一根前端分岔的長舌垂下,噝噝有聲:
“嗯,完全沒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