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高能中心的那位昂吞副總監,雖也是暴力機關的強勢分管,但在社會地位上,比這位隱約還差了一到兩檔。
徐驃連彭揚這個高能中心閒職副總監都不敢得罪,更彆說高了至少三檔的昂則。所以,他的笑容出來得自然而然,十分真誠:
“昂則總監,今晚要怠慢了……”
他快速將事情一說,就等著昂則的意見。
寬大辦公桌後麵,昂則的姿勢都沒怎麼變,隻微微點頭:“唐立……”
後麵,沒了。
徐驃仍隻能陪笑,像昂則這樣的大人物,平常輪不到他接待,隻是這次有個特殊事項,需要用到驃幫及相應資源,這位才紆尊降貴,到四轅大樓督辦。
人都來了,徐驃能怎樣?隻能小心伺候著唄。
就這樣,等了快兩分鐘,徐驃再好的修養,也有些撐不住了。
他勉強讓嘴角的笑紋更清晰一些,試探性開口:
“要是總監您沒彆的安排……”
“一起吧。”
“哎?”
大辦公桌後麵,昂則已經站起來,到衣帽架處取了他的西裝外套:“我也要回城裡一趟,一起吧。”
徐驃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卻也隻能答應:“那,那敢情好。這樣,‘磷脂號’……”
“坐我的直升機。”昂則穿上西裝外套,係好扣子,言語簡潔,“更快些。”
“呃,好。”
相處這兩天,徐驃都沒想到,這位竟如此好打交道。
於是,幾分鐘後,兩人登上四轅大樓天台停機坪,在已經徹底昏暗下去的天色裡,坐上昂則那架中型雙發商務直升機。
乘機的就他們兩個人。
這架商務直升機內飾豪華,體感舒適,卻不像其他類似機型,駕駛艙與乘員艙隔斷,在這裡是打通的,後排隻安排了兩個座位,正好昂則與徐驃一人一個。
直升機快速起飛,以暗紅的“血月鉤”為參照物,跨過幽暗水域,向著燈火通明的中心城區飛去。
這樣,大約二十分鐘,徐驃就能到高能中心報道了。
照理說時間很短,可徐驃感覺十分漫長。
他坐在豪華沙發上,看著兩位飛行員的後腦勺,隻覺得氣氛僵硬,實在不知道與身邊這位性子冷淡的大人物聊些什麼。
最後,還是昂則開啟了話題:“你的價錢貴了。”
“哎?”
“你每年上交給失落之國那麼多活人、死屍,都是這個價碼?”
徐驃臉皮僵住,忽然明白,為什麼昂則會讓他搭乘直升機——這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密閉空間,甚至算是訊問室。
他外凸的嘴巴隨即抿起。
昂則繼續說話,這次換了陳述句:“你們之間有更深的關係,但無所謂,不為‘神子’,我們沒興趣。但是,當前這個階段,失落之國沒資格渾水摸魚,你既然在這個位置上,就要做好傳話人,明白?”
“……”
徐驃不確定他該怎麼回答,但隨即又明白,昂則根本不在乎他的態度。
正如其所言,徐驃隻是個傳話人,一具人形錄音機,僅此而已。
於是,徐驃隻能勉強咧咧嘴。
但這時候,昂則的視線卻已不在他臉上,而是指向駕駛艙那邊,沒頭沒尾說了句:
“血月鉤亮了。”
“哈?”
徐驃沒懂,也沒看出來。
但幾乎就在昂則話音落下之際,身下直升機忽然有一個微幅晃動,好像還摻了聲不祥的雜音。
“撞鳥了,貓頭鷹。”前方,副駕駛語氣冷靜,簡單通報。
可下一刻,同樣的人,就是一聲失態的吼叫:
“靠!”
徐驃知道出事了,探頭往前看,隱約看到最前麵擋風玻璃之上,有一圈迸裂紋路,而在其中心,一團模糊的血肉羽毛正劇烈蠕動,要滲透進來。
事實上,這一刻,骨刺如錐,已經紮破了擋風玻璃,似乎還有尖針咻然作響,前排兩個飛行員都是悶哼,可以眼見地癱軟下去,隨即直升機儀表盤上警報紅光閃爍,機身擺蕩,明顯已失去平衡,向下急降。
徐驃正頭皮發麻的時候,耳畔就聽昂則說了聲: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