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就有“開墾團”頭痛的了。
羅南則可以渾水摸魚,趁著“新·野火”的掩護,做一些更敏感也更直接的事——“新·野火”真要登上前台,他第一個要做的就是破壞掉“開墾團”的全球監控體係,將“血月鉤”等淵區監控設備砸個稀巴爛。
這樣想著,羅南當真躍躍欲試。
想歸想,做歸做,“新·野火”並沒有停止向半位麵裡滲透“無等神力”。
總不能現在就停手,就等著“開墾團”派人來。
現在羅南還有直接解決問題的些許希望:比如,通過“無等神力”持續刺激半位麵裡的“強哥”,給他壓力,將他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喚醒”,希望這位狂熱的“逃亡者”做出不理智的反應,使全封閉的半位麵露出破綻。
又比如,不考慮直接“喚醒”,就借著“強哥”的渾噩狀態,讓他做個“好夢”。“入夢法”中擁有通過弱刺激催人入夢的手段,夢到深處自然醒……哪怕不醒,夢裡說不定也會有機會。
羅南已經在考慮用一用“夢神孽”的手段了。
但半位麵隔絕了信息傳導的通路,哪怕現在已經滲透了一些,還是很麻煩,這帶寬、這延遲,很難及時收獲反饋,如何做法,具體思路還要再理一理……
總之很麻煩,羅南寧願“開墾團”大舉殺過來。
然而,那邊終究沒來。
算算也折騰了有半個多小時吧,“開墾團”的反應這麼慢?
還是說,半位麵這裡,真不是陷阱,而是另有緣故?
滾沸岩漿中的“巨蜥”微微偏頭,環顧四周,卻得不出明確的答案。
羅南接下來,就嘗試用“入夢法”勾連到“強哥”,有半位麵阻隔,這又是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也需要“大通意”“無等神力”“生命草圖”等手段加以配合。
“大通意”的持續時間沒那麼長,他又不得不通過“新·野火”磕磕絆絆再發動一輪。
唔,真正用起來便發現,“大通意”與“無等神力”挺匹配的,都是格外專注於生命層次,但又有超強的時空感知、穿透能力。
隻不過,前者入手就是宏觀;後者則更加具體。
現階段恰好可以互補,但“無等神力”到了更高層級,肯定還會向宏觀、微觀領域強勢鋪開,那時或又是另一番情形。
細究因果關係,羅南有一個猜測:“無等真神”在探究自身路途之時,肯定要參考古神的經驗,說不定就有哪裡是模仿古神在“大通紀”的無量威能。彆看祂是“逆行派”的代表神明,向來是將古神視為修行資源和斬落的目標,但學“擬古派”,參照古神調整修正路途,做起來也是毫不客氣。
按照這個思路和標準,羅南因“格式論”和“魔符”共同作用成就的“純粹觀察”能力,也很像古神的感知模式。他處理大規模信息流的“生命草圖”和“生命星空”,同樣是聚焦生靈,刪繁就簡,這也算是一種粗糙的算法。
不是模仿,是巧合。
可真的是巧合嗎?
羅南就想,他的這種精神感知模式,大概率正是從古神那恢宏壯闊的路徑演化下來的,隻不過經過了無數年的發展和變形,更加適配“初學者”……嗯,如羅南這般條件的“初學者”。
思路再跑偏一點,“磁光雲母”的“磁化”“縫合”“界門”三件套,看上去也是這條路徑——但凡是在相對廣闊的宇宙時空範圍上,對“非我生命”的感知、聯係、分析、解構、重組等操作,基本都跳不出這個圈子。
所以總有一種說法,認為“磁光雲母”是古神的試驗平台,這種能力模式和本質,確實能找到對應點。
如此看來,羅南當初能夠人工培育出“磁光雲母”,並快速壯大;對“大通意”特彆有感覺,一學就上手,上手就能精通,原因大概正在於此。他在“中繼站”、在“測驗時空”獲得的這兩件天大好處,也可能就是他不自覺地篩選、吸引和把握。
這似乎有種“命運”的欽定感,可“命運”又何嘗不是社會和人生起落間,人們“不自覺”或“自以為”趨利避害的結果?
隻不過結果總是有好有壞,羅南又是極“幸運”的那個。
羅南或許能稱為“幸運”吧。
有祖父、父母付出高昂代價換取的“籌碼”,走上了“格式論”這條路,且沒有在試藥期間暴斃,終於獲得了先機,再滾雪球般,持續壯大,直到今天。
如此,從古神到新神、到天淵文明、再到自身,忽然間就有一條若隱若現的脈絡,貫穿其間。很有趣的是,“新·野火”那豐富龐雜的人生記憶中,也有一些知識、風聞、軼事等,隱約可以填充或側證。
羅南思維飄忽,但又漸漸篤定凝實,就這樣牽出了一條曆史發展、傳承的暗線,對人神之間、神明與神明之間的關係,也有更清晰的認識。此時再回顧武皇陛下和瑞雯“合著”的《人神關係簡史》,重盤“演義時空”,就有另一重體會……
或許可以寫篇論文,深化一下?不知道中央星區那邊,有沒有類似的研究。
正想著,羅南忽有所覺。這一刻,有微弱的光,如薄霧掩映的日輪在水麵上的倒影,若隱若現,卻始終存在,就呈現於“巨蜥”寬闊猙獰的肩背上方,扭頭可見。
於是他扭頭,看到了一團形態模糊的光霧。
似乎是圓球,似乎又能看到棱角,還有更加模糊乃至變形的符號在光霧中閃爍流轉,又倏然而散。
“鏡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