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體變成碎片,不是必死之局,但要想扭轉回來,便再也顧不得其他。必須快速從一切可能的渠道吸收力量,然而破碎靈體目前所能夠利用的,也隻有這具已經被基本抽乾的軀殼而已。
於是頃刻之間,隆北的軀殼繼續快速萎縮,收束骨骼肌肉,整個人縮小了兩圈,蜷在了一起,已經死得不能再死。而就在這具乾枯的屍身上,又快速呈現出無數抽搐的根須,隨即又抽出了一根又一根嫩芽,很快屍體上就遍體都是淡綠的細枝葉片。
隻是這片茵綠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很快又枯黃掉落,最後隻剩下一點點的綠意,就在隆北扭曲張開的嘴巴裡,勉強透出一點兒,但也有枯黃的趨向。
哪怕昂吞也是見多識廣之輩,見到這一幕,也是頭皮發麻:“所以這還是草葉成精?”
梅洙輕聲道:“看上去是比較虛弱了,不一定再有離體奪舍的能力,但為了萬全起見,還是隔絕封閉為好。”
說話間,他和昂吞又都看向唐立,神色複雜。
唐立“嗯”了聲。這時候,已經趕過來支援的高能中心執法隊,穿著外骨骼裝甲,轟隆隆衝過來,但也隻是收個尾巴,最關鍵的環節已經完成。嚴格來說,並非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做的,而是借用了三個街區之外“血月鉤”的力量。
“嘖,‘血月鉤’果然好用。”
剛剛“攥合”空間的,正是來自淵區湍流的力量,直接乾涉攪動了這一片時空。
正常情況下,彆說分區高能中心了,就是大區中心,也沒有調動“核心設備”的權力,否則“銀白劍塔”下,方維賢和伍修德也不會死得那麼憋屈。
可現在是緊急事態,是追捕“超a類”通緝犯的關鍵時期,“銀白劍塔”是倒掉了,但重新整合起來的“淵區監控網絡”,多少還是下放了一些權限給大區、分區的“雙中心”。
大區相對更完整,分區則隻有一擊之力,隨後就是提級辦理。
這正是今天上午視頻會交待的一項內容。
唐立剛拿到了這份權力,卻連兩個小時都沒撐到,便毫不猶豫地將這個機會用掉了。而且程序上並不是特彆恰當,事後也肯定要向上級寫一份極為嚴肅全麵的報告,而且未必就能輕易過關。
然而現在的唐立,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隻是再掃了乾屍兩眼,便道:
“這場麵,讓我有一點兒聯想……”
接下來他沒有再說,而是看向了昂吞。
昂吞想低調,可是在唐立的注視下,卻不由自主的開口:“是……失落之國?”
唐立挑眉,示意再講。
昂吞抽動嘴角,還是說出了口:“有點像那個誰,東幡他媽說出的情報。”
東幡,曾經的西郊黑幫成員、擊殺“驃幫”老大徐驃的凶手、現十二大區高能中心“a類線人”,同時也是羅南靈魂投影的外殼之一、“無等神力”的載體。
他的母親,正接受高能中心線人親屬保護待遇的萬迪女士,是“失落之國”的虔誠信徒,曾經還參與過“失落之國”的一項秘密儀式。在她的情報中,提及了“道場”“神樹”“遺藏”“種子”等關鍵詞,其中“神樹”和“種子”顯然可以與屍體上的綠植扯上關係。
昂吞是看著這份情報從萬迪嘴裡吐出來的,肯定不能置身事外。
他謹慎表達了一些看法……再謹慎也不如閉嘴啊!
昂吞覺得,他今天的狀態糟透了,一時頗是懊惱。
唐立則很欣賞他的態度:“昂總的分析很有道理,那就報給大區吧,盧洋特派員不是在追查這條線索嗎?”
朗金的工作做得很到位,他發給唐立的簡報中,涉及到這方麵信息,唐立知道一點也不奇怪。
說著,他又看向梅洙:“梅總您的意思呢?”
梅洙歎了口氣,也不再掙紮,把話說得很直白:“巨木財團的設備遷移現場,出現疑似與‘失落之國’相關的高能元素,這樣一來,上個月十四號,巨木財團的昂則與徐驃合作且同行的線索,以及同時期‘失落之國’的秘密儀式,兩條線已經並線的可能。不過,昂則他們肯定是不願意扯上關係的,否則也不會帶走相關設備和資料。”
結果漏了一個“綠植鬼”……
巨木財團作為智械授權生產商,根基就在於“開墾團”發下的那張生產許可證。
這個生產許可資格無比強大,但又非常脆弱。一旦被發現做一些明顯有違殖民治理體係的勾當,被吊銷許可證,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他們為什麼要冒這個風險?”唐立倒是很為巨木財團考慮,“隻是野心嗎?”
“也許……可以從名字上找原因?”王培烈這個大嘴巴,腦中靈光忽然閃爍,不恰當但又很恰當地插言進來,“那個‘神樹’和‘巨木’很搭啊!”
唐立笑起來:“不錯,這個猜測也可以一並彙報上去。”
三千多公裡開外,東九二七區的茫茫大海上,羅南的主要意識從唐立那邊移轉過來,找到在海麵上散步、沐浴陽光的武皇陛下,將剛剛發生在東七二五區的、由他一手主導的“小插曲”大概提了提。
武皇陛下挑眉,配合著她最新的短發造型,又颯又帥:“你花了一上午時間,是去搞這事兒?”
“不好嗎?”羅南覺得還可以,“唐立這個身份,也隻有在這個層次上發力了。我是想看看,能不能以小搏大,牽動‘開墾團’的注意……新給的權限,不用白不用啊!另外,‘內外地球’的情況,抓著機會,給人透點兒風總是好的。”
武皇陛下瞅他兩眼:“你是準備試探李維與‘開墾團’的互信?”
羅南坦然點頭:“是這個意思。‘失落之國’和‘天照教團’‘扶桑神樹’,當然也和李維是脫不開乾係的,我沒有時間去查,就讓‘開墾團’去看看。當然,要是人家早知道,且樂見其成,那就是另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