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部分人,卻變得惶恐不安起來,那就是文官們。
這事兒怎麼看都像是報複行為。
而且,死在這個節骨眼上,大家首先會想到誰?
理學和孔家支脈。
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嫁禍給兩家的。
這麼一想,所有人都變得可疑起來。
這也就算了,怕就怕太上皇也是這麼想的。
真要按照這個思路去查,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到時候他們這些人,不知道有多少要被拖下水。
一時間,大家心裡對理學就更沒好感了,連帶著對孔家殘餘的那些念想,也被掐滅了。
彆管是不是你們乾的,反正就罵你們了。
正如他們擔心的那般,朱元璋非常的憤怒,要求錦衣衛徹查此案。
就在大家以為,又要掀起血雨腥風的時候。
杜同禮卻在數日後,給出了一份出乎意料的答案。
經查,確實是那名女子複仇,沒有查出彆的隱情。
更讓大家想不到的是,老朱竟然接受了這個答案。
對蔣瓛的死表示了惋惜,並下令厚葬。
至於青樓背後的勢力,則抄家流放。
沒辦法,事情發生在他們家,他們想不擔責都不行。
更何況,他們也不算冤枉。
就這麼說吧,開青樓的有幾個是好鳥?
蔣瓛之死,完全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群臣都不敢相信這個結果。
以至於有人懷疑,這是不是太上皇在麻痹大家。
不過很快就有確切消息傳出,太上皇確實大怒,要求徹查。
被馬娘娘給勸阻了。
並且馬娘娘還給此案定了性,就是被冤殺的官宦之女複仇。
非但如此,她還自己出錢,將此女安葬。
原來是馬娘娘出手。
群臣恍然大悟,懸著的心徹底放進了肚子裡。
事實上,大家都不傻。
很清楚在這件事情上,老朱選擇了息事寧人。
同時也正式向外界釋放一個信號,一個相對和平的信號。
事情告一段落,他不會再有什麼大動作,大家也收收小心思,該乾啥乾啥去。
對於大明上上下下來說,這都是一個讓人安心的信號。
不過老朱依然是老朱,從來都不是吃悶虧的性子。
他借著蔣瓛之事,正式立法打擊官吏狎妓。
隻要被發現,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直接罷官。
陳景恪也趁機加了幾條,比如當值期間不許飲酒,不許賭博等,一經發現就地免職。
而且不光免他自己的職務,如果造成嚴重後果,直接上級主官也要免職。
這一下很多官吏都受不了了,找各種理由反對。
什麼萬一有下級官吏故意使壞之類的。
但和老朱講條件顯然是沒用的,這幾條還是被直接寫進了大明律裡麵。
接下來兩個月,朝局果然進入了平穩期。
老朱沒有再喊打喊殺,而是逐漸放權給太子,讓他著手梳理被打亂的行政體係。
其他的職務好說,朱雄英作為實權太子,是有一套自己班底的,手下並不缺人才。
難的是內閣學士。
“劉敩、趙叔才被殺,韓國公和魏國公要退,尚學士也遞交了辭呈。”
“七位內閣學士,一下子就少了五個,我上哪找這麼多人去啊。”
麵對這個局麵,朱雄英也不禁有些頭疼。
彆的官吏,他都能根據自己的需要選拔,唯獨內閣學士不行。
這個位置看的不隻是能力,還有威望。
沒有足夠的威望,下麵誰都不服氣,什麼都乾不了。
陳景恪也頗為頭疼,說道:“先一個個解決吧,魏國公的位置最好辦,接替他的人選隻能從軍方出。”
朱雄英樂了:“那可是軍方代言人,你覺得好選?”
“怎麼,你不會是想讓梁國公或者徐老大來吧?”
陳景恪也笑道:“怎麼可能,梁國公(藍玉)資曆倒是夠,但他的性格實在不適合乾這個。”
“徐老大且不說資曆如何,就他是太子妃的兄長這一條就不行。”
徐達之所以要在這個時候退,很大一個原因也是因為他和徐妙錦的關係。
畢竟,外戚該防還是要防的。
朱雄英問道:“那你說誰擔任合適?”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一個人選,說道:“李景隆如何?”
陳景恪連忙搖頭道:“不行不行,他資曆才乾都不夠。”
“李景隆是個不錯的兵部尚書,當內閣學士缺點太大了。”
目前兵部尚書主管軍隊後勤,作訓、作戰等工作由五軍都督府負責。
穿越後,陳景恪和李景隆打交道也很多,他對這位曆史名人也很感興趣,特意了解了一下。
也聽了一些名將對他的點評。
比如徐達就認為,李景隆性格謹慎小心,然用兵中規中矩缺少靈性。
管後勤、行軍布陣,他能做到完美,臨機處斷他不及格。
可以說,他是個優秀的兵部尚書,當軍方首腦還是彆開玩笑了。
軍方在內閣的代言人,不隻是為了維護軍方利益。
還有個更重要的任務,給皇帝和其他大臣提供軍事建議和參考。
真要是關鍵時刻,朝廷等著他判斷局勢,那還不給帶溝裡去。
朱雄英自然也知道老丈人對李景隆的評價,有些無奈的道:
“那不行的話,就從老將裡選一個先乾著吧。”
倒不是真的沒有合適的人選,沐春、梅殷等人,不論資曆、能力、身份都足以勝任。
然而,梅殷現在坐鎮川蜀,沐春坐鎮雲南,其他人各有重任,一個都離不開。
事實上,大明建國後成長起來的新一代將領,目前正處在上升期。
要麼在打仗積累軍功,要麼鎮守一方磨礪能力,哪有時間到中樞任職。
當內閣學士,怎麼著也得五六十歲以後了。
最終,他們在老將裡選了一個。
景川侯曹震。
這個人的名聲或許不是很大,但上輩子他被作為藍玉的同黨處死,大家就知道他是什麼人了。
朱雄英一係的鐵杆。
用兵打仗的能力不算特彆突出,但建軍屯田能力有可取之處。
對局勢的判斷,也有可取之處。
畢竟能位列開國公侯之一,他是有獨立領軍作戰經曆的。
在徐達、傅有德、馮勝等人不出的情況下,他當軍方在內閣的代言人,是沒什麼問題的。
之後就是行政一側的尚書人選了。
“南洋總督傅安,是早就定好的人選。”
“而且傅忠在那邊乾的還不賴,正好將他提上來。”
“吏部尚書詹徽,能力資曆也都足以入閣。”
詹徽這個名字同樣不太起眼,但上輩子也是坐藍玉案被殺。
他身上就差打著朱標和朱雄英的標簽了,是可以放心使用的。
如此還剩下兩個名額,陳景恪和朱雄英卻沒有再自己確定人選。
畢竟現在上麵還有老朱和朱標在呢,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著也得征求他們的意見啊。
剩下兩個名額,正好去問問他們。
先去找老朱,他直接說,你們看著辦。
這就是表示徹底放權了。
兩人又去找到朱標。
經過一年多的治療,加上接連三個孩子降生的刺激,他的行動能力正逐漸恢複。
目前已經可以自己活動右手了,右腿也能略微動一動。
但左邊身子依然毫無反應。
事實上大家都知道,左邊已經沒有恢複的可能了。
能恢複成目前這個樣子,已經是傾儘當前最頂尖的醫療資源的成果。
朱標自己倒是挺看得開:“比癱瘓在床動彈不得,現在已經好太多了,做人要知足。”
“這都是三個小寶帶給我的福氣啊。”
他能看得開,大家也很高興。
對於內閣學士的人選,他倒是沒有推遲,而是直接給出了兩個人選。
兩個完全出乎陳景恪和朱雄英預料,卻又非常合理的人選。
金鈔局左監傅友文、鴻臚寺卿趙秩。
傅友文是金鈔局左監,也就是第一負責人。
同時也是朱標的核心班底之一,值得信任。
朱雄英接下來要大刀闊斧的變革,就必須要對各種數字,有著精準的掌握和預測。
傅友文可以承擔這方麵的任務。
還有一點,他是傅有德的堂弟,與勳貴有著極深的關係。
是對勳貴集團的一種安撫。
鴻臚寺卿趙秩,曾出使日本,與日本王室及大臣都有很深的交情。
後來大明開海,他又是第一位出使之人,並且和耿子茂一起滅了呂宋國。
最後官至鴻臚寺卿,在任上成績斐然。
朱雄英打造全新的外交規則,多虧了他的協助。
後續宗藩關係的確立,也離不開他的建言建策。
可以說,目前大明對外交最擅長的,就是他了。
朱標說道:“諸侯國是封出去了,宗藩體係的標準也已經確立。”
“但想建設實施,還需要很長的路走。”
“有一位經驗豐富的官吏主導此事,能省去你們許多麻煩。”
陳景恪也不得不說,這兩個人選是真的很精妙。
可以說將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
朱標……可惜了啊,上輩子死的太早,這輩子癱瘓的太突然。
否則必定有更大的作為。
就在這時,朱標又說道:
“經過這麼多年的謀劃,日本的實力已經被極大削弱。”
“再拖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反而可能會節外生枝。”
“等南洋穩定下來,就可以著手征服日本了。”
“趙秩對那邊的情況最為了解,在此事上你們要多聽他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