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瑪格麗特說的話的時候,費舍爾首先想到的是:又來?
不知道是不是在柊侯那裡已經有過先例,費舍爾總覺得這個時代總是出一些讓人難以言喻的奇怪存在,以至於讓他下意識地覺得,這裡還存在著一個“龍大陸分柊”的人,竟至於對路過的亞人種行此歹事?
“襲擊亞人種女性?”
“啊,沒錯,但奇怪的是,那些隨行的亞人種女性並沒有被殺死,也並沒有受到侮辱據她們所說,她們隻是完全失去了意識,等到再醒過來的時候就獨自躺在了曠野裡,不知道那些歹徒對她們做了什麼。”
“有沒有可能他們什麼都沒有做?”
瑪格麗特聞言之後搖了搖頭,對著費舍爾解釋道,
“不太可能,不然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大費周章地將她們擄走又送回來。聽說對方聚落更換了運送的亞人種為雄性之後這種襲擊就變少了,那群雄性也並沒有失去意識被擄走又送回來的情況費舍爾先生,對吧,你對這件事情有興趣嗎?”
聞言的費舍爾剛剛準備搖頭,旁邊因為被他敲了腦袋還有點氣鼓鼓的唐澤明日香立刻小聲嘀咕道,
“那是當然,費舍爾老師最喜歡亞人種了,這種事情.哎呦。”
她又被費舍爾輕敲了一下腦袋,被中斷了施法。
瑪格麗特那淡藍色的眸子在這一對師徒之間微妙的關係上掃了一眼,隨後她才拍了拍手站起身子來,來到了剛才費舍爾觀察過的水池旁邊,
“但不管如何,這件事對我們的影響都不小。運送過來的物品是居民們要吃的鹽和糖,雖然對方偷竊的數目不多,但因為對方的神出鬼沒而導致他們認為這可能是曠野的神鬼一類存在盯上了他們,交易最後也會變得很麻煩。明日香,過來吧,我來教導如何幫助我掌控織機,順帶也能給你展示一下織機的用途。”
“哎哎,好的!”
唐澤明日香連忙站起了身子來,來到了瑪格麗特的身旁,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眼前那宛如深淵一樣深不見底的水淵。
不知為何,站在這潭水淵之前,唐澤明日香的內心總是能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就好像她隱隱地感知到了水淵下方存在著某種難以想象的東西一樣。
她吞咽了一口唾沫,有些緊張地退後了一步,隨後才看向了瑪格麗特,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既然這樣,我先和他們出去了解一下情況,看看能不能抓到那夥小偷。”
在身後的椿眼看她們開始行動,便站起身子來,帶著那群委屈巴巴過來告狀的亞人種離開了這裡,而瑪格麗特看到他離開,微笑著開口說道,
“路上小心,椿。”
椿扭頭看了她一眼,等待了一秒才點了點頭,
“嗯,好。”
唐澤明日香探過目光去想要看看此刻椿的反應,但卻被瑪格麗特溫柔的聲音給拽住,回到了那漆黑的水池上,
“好了,專心,明日香,我們先從最基本的開始。”
隨著瑪格麗特輕柔的聲音,唐澤明日香很快就發現下方的水池隱隱地透露出了一層層金色的光芒,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緩慢靠近水麵一樣。
直到那金色的光芒越來越盛時,唐澤明日香才隱隱地看見了水池之下好像有一個正在蠕動的金色球體正在無數黑色絲線的拖拽下上升,而那金色仿佛活著的金色球體之下還鏈接著一個費舍爾極其熟悉的淚滴形狀物品,正是他們的目的,世界樹的淚滴。
但很快唐澤明日香就發現,那金色的球體被下方純黑色的絲線給牢牢束縛住了,怎麼都無法離開水麵,好似那水麵變作了一道厚實的壁障一樣阻擋了它前進的道路。
“那些黑色的絲線是死亡的力量,正是因為織機纏住了它們才能影響死亡的規則,而此刻無法取出織機也是因為它們。我的力量還不夠強大,所以才需要你的力量來幫忙一起掌控織機.那麼我們先開始第一步,建立你和織機的聯係,明日香,伸出你的手。”
唐澤明日香聽後立刻依言照做,伸出了自己的手對準了水淵。
而隨著她的手伸向水淵,那水麵之下的金光也變得越來越旺盛,好像一股無形的力量緩慢地纏繞而上一樣。
下一刻,唐澤明日香的眼瞳中忽而迸發出了一點金色的光芒,緊接著,她的靈魂便好像出竅一樣向著下方不斷沉落而下。
“啊啊啊啊!”
好像突然從萬米高空開始下降,隨著加速度的作用越落越快,可這樣的下落卻好似沒有儘頭,她想要大聲尖叫,卻發現自己好似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權,隻剩下靈魂無聲地尖嘯。
在那仿佛無限的下落之中,她先是聽見了一聲聲宛如指甲摩擦粗糙牆麵的刺耳噪聲,又好像一曲曲不知由誰低語的歌謠,但當她放眼看去的時候,四周卻隻有一片深邃的黑暗
緊接著,她感覺自己好像抵達了一片死寂的海岸邊緣,眼前海浪的聲音掩藏在一望無際的黑暗之中。
她有些恐懼地探起了自己的手,卻發現四周的黑暗好像有形一樣不斷驅散開來,她連忙抬頭看去,卻忽而看見了費舍爾的背影,他站在黑暗之中,那周遭濃鬱的、令人心生恐懼的黑暗在他背影之中變得愈發輕盈,直到緩慢地消失不見,直到遠處漆黑無匹的海麵一點點變得明亮
在那悠遠的、亙古的黑暗之中,唐澤明日香看見了費舍爾的背影之前的、冉冉升起的一輪明月。
那月亮是如此明亮,是如此渾圓,比唐澤明日香一生中見到的任何一次月亮都那樣震撼,尤其是當那明月從一片漆黑的黑暗、下墜和噪音之中冉冉升起的時候。
隻是此時此刻,唐澤明日香忽而覺得,那月亮與之同根同源又是那樣截然不同.
她就這樣看著那蒼白的月亮,以及那月亮之下離自己極其遙遠的費舍爾的背影,直到好幾秒過後,她才想要伸手去呼喚費舍爾老師,
“費舍爾老師咕嚕嚕嚕!”
可她剛剛伸出手,眼前的場景卻猛然一變,她好像瞬間墜入了海洋的最深處,那最不得為人所知的地方。
四周的水流洶洶,深邃得能讓一個海底恐懼症的患者瞬間嚇暈,擔驚受怕地打量著四周,生怕附近有任何史前海洋的巨獸將之一口吞下。
但不知為何,唐澤明日香卻總覺得四周很溫暖、很安全,就如同處於還在母親肚子內的羊水裡一樣,就如同回家一樣,讓她忍不住流連忘返,讓她想到了得以依賴的母性.
“唐澤?唐澤!”
“!”
彼方傳來的呼喚讓意識不清的唐澤明日香一下子清醒過來,她的眼瞳猛然一縮,那深深植根入其中的金色力量才一點點消退,她微微一愣,抬頭看了一眼四周,這才驚訝地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躺在了瑪格麗特的懷裡,旁邊的費舍爾還在一臉嚴肅地看著自己。
“費舍爾老師?我怎麼了?”
“她剛剛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失去意識?”
費舍爾也抬頭看向了瑪格麗特,她有些歉意地微笑了一下,隨後低頭看向了唐澤明日香,說道,
“抱歉,我沒料到織機對你的接受度竟然如此之好,剛才它的力量在你的引動下短暫地解封了,所以將你的意識接入了它的力量之中。它接納了你,這說明我們已經擁有了和世界樹爭搶所屬權的能力。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什麼不舒服嗎?”
唐澤明日香剛想說一點什麼,喉嚨卻不受控製地開始乾嘔起來,但很快就擺了擺手,說道,
“沒關係,我就是在剛剛看到了一些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畫麵,還在畫麵裡麵看見了費舍爾老師,所以有點.”
瑪格麗特聞言微微一愣,表情也顯得有些不解,她微不可察地掃了一眼費舍爾的方向,說道,
“這可真是奇怪,之前我的意識接入它的時候都沒有看見過什麼,難道是因為你和它的相性更好嗎?你可以試試使用織機看看。”
“嘔,我覺得大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