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
“我娘說了,你是外室女,是野種,不讓我們跟你玩。”
“對,你是野種!病秧子!”
“野種!病秧子!”
“不不是的,我也有爹爹的,我不是野種,我也不是病秧子,我有乖乖喝藥,娘親說,喝藥就能好。”
牆角處,被一群孩子包圍的小女孩,跌倒在地上,蒼白的小臉上帶著倔強的認真。
“爹爹,我是您的女兒嗎?為什麼他們都說我是野種?爹爹能不能和我們一起住,這樣他們就不會說初兒是野種了。”
因為摔倒,裙角沾了泥濘的小女孩皺著眉頭,認真而天真的望著高大的父親,一向細細的嗓音軟軟的說著。
被女孩拉住手掌的男子,渾身一僵,久久沒有說話,隻是摸了摸她的頭發,“對不起。”
對不起,是抱歉的意思,抱歉,就是不能。
小女孩很聰明,瞬間明白了對不起的意思,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瞬間黯淡了下去。
久遠的記憶,久遠到靈初以為自己已經不再記得,可是提到爹爹的瞬間,才發現,那段記憶,竟然還鮮活於腦海。
隻是,她真的記不清他們的麵容了。
近乎貪婪的看著娘親溫柔細致的麵容,靈初乖巧的笑著,看著娘親離開去梳妝打扮,安安靜靜的看著不大卻打理的充滿生機的院落,一口一口認真的吃著溫熱的糕點,喝著暖暖的薑絲茶。
那年變故之後,她就再也沒回過這兒,沒吃過從小照顧著她的陳嬸的廚藝。
“娘親好看嗎?”
換了一身淺橘色的襦裙,係著彩色的絲絛,原本溫柔似水的女子,多了三分的明媚嬌俏。
“很好看,娘親是世上最美的人。”
女子笑的暖如初陽,眉目如畫。
又是一聲吱呀,院子的小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雙黑色靴子踏了進來,靴子邊緣,繡著精致的金色花紋。
“你愛他嗎?”
收起臉上乖巧的神情,靈初麵容淡淡的瞧著一臉歡喜的女子,眼眸深處,有高興,有暖意,唯獨沒有眷戀。
靈初有了答案,這個眼神,是梅子見到她時的眼神,而不是何叔見到浣娘時的眼神。
扭頭看向從門外進來的年輕男子,一如女子歡喜,卻也同樣不曾瞧見眼底的眷戀。
是朋友,是親人,唯獨不是愛人。
畫麵在瞬間定格,女子的淺笑,男子的歡喜,窗外的細雨,簷下的啼鳴。
“娘親,其實藥真的很苦,但是有娘親在,就不苦,還有爹爹,您的對不起,我收到了,”靈初掀開小毛毯,看了一眼院中拿著糖葫蘆和玩偶的男子,慢慢關上了窗戶,然後走到女子的身邊,踮起腳尖用力抱了抱女子,“我很想你們,但是”
“現在的我,過得很好,也很精彩!”
話落,眼前凝固的一切瞬間化為虛無,濃濃的霧氣再次彌漫所有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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