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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初沒有在馥春樓待很久,與梅子再次逛了逛安棠城,依舊坐在人來人往的青石街旁吃著桃酥,喝著桃釀。
可惜,現下是冬日,二人頭頂沒有綠柳輕擺,眼前遊人也不多,臉上刮來的,也不是春風和煦。
靈初倒是無所謂,不過,梅子可不行,養的嬌嬌嫩嫩的小臉,被刮得微紅,靈初指尖靈力圍繞,拂過梅子的臉頰,拉著一臉追憶的梅子回了馥春樓。
屋裡燒著暖暖的碳火,椅子上鋪著厚厚的毯子。
這樣吃著,不是更好嗎?
梅子一直笑盈盈的,看著好友仿佛十年如一日,歲月難以改變的麵容,心中有些感慨,也有些高興。
當年,靈初問自己要不要一起離開,她拒絕了。
現如今梅子手指掠過絲滑的皮毛,柔軟的裡衣,嗅著清淺的香味,心上縈繞的思緒儘皆化去。
這世間,沒有如果。
現在的日子,她是知足的。
三日後,靈初離開了安棠城。
這一次,目送她離去的,是梅子和黃鸝。
手裡握著冰涼的瓷瓶,梅子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愁思,這一次見麵,許是她們此生最後一次相見了。
不知道為何,梅子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不遠萬裡趕來安棠城,回到馥春樓,想要見一見浣娘的靈初,在得知浣娘與何叔一起,雲遊四海去了的時候,心中突然一片清明靜謐。
離開的時候,靈初的儲物手鐲裡,又多了兩樣東西,兩樣東西,都是命牌。
一個,是浣娘的,一個,是何叔的。
這是浣娘留在黃鸝那兒的,黃鸝能夠買下馥春樓,當上馥春樓的媽媽,實際上,其中也有浣娘的幫助。
是以,黃鸝對於浣娘,感情十分複雜。
年輕時的嫉妒和向往,現在的感激和羨慕,交織成一片亂麻。
命牌,與命牌主人的生死息息相關,命牌主人一旦身故,命牌便會碎裂,還會指出命牌主人最後離去的地方。
這是,何叔留給靈初的,日後見他們最後一麵的東西。
或者說,留給靈初的,一份念想。
寬闊的官道之上,寒風瑟瑟,江南的冬日,是入骨的寒冷,路上行人皆捂得嚴嚴實實,南來北往的馬車,也裹著厚厚的布簾,擋著無孔不入的寒風。
不願顯得過於不同的少女,一身青裳雅致,披著銀白的鬥篷,雪白的皮毛兜帽遮住了大半的眉眼,隻露出柔和弧度的下頜,肌膚溫潤細膩。
回首看著即使在冬日之時,依舊柔情肆意的城池,少女紅潤的嘴唇微微揚起。
再見了,安棠城。
再見了,馥春樓。
靈初心中暗暗低語。
轉身,窈窕的身影再也不曾回頭,踏雪無痕,一步步離開了這座城池。
陶源城自從經曆過那次地動,死傷者十之七八。
十年過去,嶄新的城池拔地而起,依舊充滿著歡聲笑語,人來人往間仿佛從未有過變化。
青裙少女走過陶源城每一條街道,卻隻覺得,入目滿眼,皆是陌生。
河邊一株老柳樹,枝條遒勁,在冬日之中,光禿禿一片。
柳樹旁,一家鋪子冒著滾滾熱氣,咕嚕咕嚕沸騰的熱水,甚是熱鬨。
青裙少女腳步一頓,目光落在飄揚的旗幡之上,上麵,寫著六個大字。
蘇氏早點鋪子。
圍著白布圍裙的,是一對父子。
年長的,近四十歲的模樣,兩鬢斑白,圍著明藍色的頭巾,雙手乾乾淨淨,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