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狹窄,密林幽深。
月色被重重的雲朵遮掩,一行數人埋頭往前走著,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緊盯著腳下,生怕在這夜色裡踩了個空。
除了打頭的瘦猴模樣男子,其餘跟在身後的人都有些忐忑不安。
尤其是隨著越發深入的密林,那本就狹窄的山道,漸漸被碎葉枯枝,還有低矮的灌木叢遮掩起來,走在最前頭的瘦猴取下藏在腰間,被粗布包裹著的鐮刀,時不時揮舞著砍斷攔路的樹枝。
月光偶爾穿透樹木,落在瘦猴高舉起來的鐮刀上,那彎彎的刀刃上一閃而逝的鋒芒,頓時灼痛了身後人的眼睛。
白衣書生眼角餘光瞟到那抹寒芒,心底忽然一個咯噔。
他遊學四方,也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書呆子,見過打家劫舍的匪徒,住過心狠手辣的黑店,也聽過騙人錢財的千子。
困在滄瀾城的既是他的至交好友,也是他妹妹的未婚夫。
若非如此,白衣書生斷然不會冒險前往滄瀾城,就連去往家中的信函,都不敢說的太明白,隻說遇到了一些事情,需得耽誤些時日。
生怕他那妹妹一時情急,做出些什麼來。
離家出走,千裡尋夫,白衣書生想著,以他妹妹的性子,未嘗不會做出來。
隻不過,他在邊界處被攔了這麼久,他倒是也情急了起來,今日隨著這瘦猴模樣的男子進山林,許是魯莽了些。
白衣書生的呼吸有一瞬間的紊亂,目光不著痕跡的在瘦猴那鋒利的鐮刀,以及那偶爾露出的半張麵無表情的側臉上劃過。
又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高大的樹木遮擋了大半的視野,無論身前還是身後,一眼望去都是密密麻麻的樹木。
至於邊界處那火光,也早就瞧不見了。
周圍十分寂靜,最響亮的聲音就是他們這一行人穿行密林的響動,衣擺摩挲著枝葉,腳下踩著枯枝,還有一陣陣低低的喘息聲。
爬山,還是陡峭難行的山路,又是在夜間,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件難事。
“孫小哥,我們.還要走多久”
有人率先受不住了,喘著粗氣問道,手裡還拿著一根不知何時找到的樹枝當拐杖。
瘦猴姓孫,大家都叫他孫小哥。
聽到問話,瘦猴側過頭,笑了笑,“彆急,翻山越嶺哪有那麼快,再走一段路,前麵有個山洞,我準備了一些乾糧還有水在裡麵,大家都可以休息一下。”
聽到有乾糧還有水,大家都笑了起來,這才覺得這錢也不算花的冤枉,這孫小哥準備的倒是充分。
“孫小哥準備的可真是充分,這錢啊,果然沒有白花!”有人善意的開口,此話一出,一行人的疲憊都去了不少。
他們長留在邊界,自然也隨身準備了不少乾糧和水袋,隻不過有人給準備了,自然是更好的。
白衣書生前後的人都滿臉的輕鬆,還有閒情聊一聊這走夜路的體驗,或是聊一聊去自己去滄瀾城為了什麼。
氣氛仿佛十分愉悅的樣子。
可在白衣書生的眼裡,不知為何,那瘦猴臉上的笑容,卻總是透著一股陰寒之氣,或許是這深濃的夜色,也可能是因為那把鐮刀的反襯。
反正,白衣書生心底的不安越發濃厚。
他開始留意周圍的山林,餘光時刻注意著帶路的瘦猴。
時間又過去了兩刻鐘,山洞還沒有到,一行人除了瘦猴,都累得不行,腿軟,又沒有力氣,已經沒有了之前那說說笑笑的心情,一個個隻剩下大喘氣了。
而帶路的瘦猴,還是一身輕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