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趙淩一個人開車出了門。
周川見他出門還打算一起跟著當司機，但趙淩居然讓他留在家陪爺爺和徐楠，周川當然願意，當即就樂嗬嗬的送趙淩出門。
陶遴的住所有些距離，趙淩開車過去要四十分鐘，但一路上他卻覺得時間過得飛快。
陶遴住的地方是在獨棟彆墅區，趙淩到了大門口被門衛攔下，他報了自己的名字，門衛確認後給他放行。
趙淩開著車順著導航停在了彆墅前，他原以為孔姝元或者李凡會在，可到了他就知道自己猜錯了。
停好車，趙淩神色平靜的按了院外門鈴，漆紅雕花鐵門很快從裡麵緩緩打開。
趙淩毫不猶豫邁步走進，穿過院子，他看到了大門敞開的彆墅。
敞開的門旁邊，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正看著趙淩。
男人遙遙看著趙淩，趙淩雖然看不清他的眼神，卻莫名知道他在笑。
每走一步，趙淩的心裡多一分篤定。
等看清那個輪椅上的男人時，趙淩呼吸一窒，幽邃的眼睛閃爍點點星光。
男人約摸三十來歲，皮膚蒼白，麵容帶著陰鬱的俊美，也如趙淩所想，他是笑著的。
“趙淩，你來了。”
男人開口，他的聲音很溫和，帶著輕柔的歎息。
從男人開口叫出趙淩的名字，他的眼角就驟然濕潤了。
“……老師。”
趙淩艱難開口，嗓音裡是清晰的哽咽。
陶遴眼睛也隱隱泛紅，他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不自覺握緊，指骨透出白來。
“我就知道是你。”
趙淩走近，彎腰半蹲在陶遴跟前，頭伏在他膝蓋上，喉嚨裡發出壓抑不住的細微的哽咽。
陶遴抬起顫抖的手，輕輕放在他頭上，聲音也發著抖。
“我就知道是你，活著就好……”
趙淩抬起頭，他此時的眼神和表情是難得一見的脆弱和可憐。
眼眶通紅，濃密纖長的睫毛沾上淚水結成一綹一綹的，聲音悶而低啞。
“您……您怎麼會……”
趙淩再也說不下去，他垂眸看了一眼陶遴的雙腿。
前世的陶遴分明是康健的。
趙淩心裡有太多疑問，可他當前隻想問陶遴的腿是怎麼回事，他並未聽李凡和孔姝元提過這件事，所以親眼所見時才更加震驚。
陶遴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腿，他笑了一下，沒有哀戚不甘，反而安慰起趙淩：
“這具身體就是這樣的，這並不算什麼，能活著就是天大的恩賜，不是嗎？”
陶遴的話兩人都懂是什麼意思。
等趙淩的情緒微微穩定，陶遴帶著他進了大廳。
彆墅裡的人都被陶遴暫時遣散，所以此時偌大屋子裡除了師徒倆就沒有其他人。
兩人對彼此都有太多疑問，趙淩坐在沙發上，等著陶遴先開口。
陶遴不慌不忙，熟練的操控著輪椅給趙淩倒了一杯茶，趙淩想幫忙都被他攔下。
“沒事，總是喝你倒的茶，也讓為師給你沏一杯吧，原還想沒機會了。”
陶遴笑容揶揄，趙淩卻又紅了眼。
在那個階級森嚴，而他又身份低微的時代，陶遴是唯一拿他當平等的人對待的人，除了師徒禮儀，陶遴從未輕看他半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