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中過舉人後,依舊是平民百姓,生活拮據的比比皆是,劉昌彥是頭名,地位終究不同,卻也已經不是官方的解元,不過民間若是尊稱也完全正常,此時的反應,倒是透出一種莫名的自卑感。
狄進道“那就稱一句劉兄吧!郭家在並州家大業大,劉兄既然與郭承壽反目成仇,這些年想必過得很苦吧……”
“自是如此,小生去了汾州,整日惶恐,擔心郭家要行那趕儘殺絕之事,所幸他們自恃身份,終究瞧不起我這等窮困潦倒的措大!”
劉昌彥歎了口氣,先是習慣性地訴了幾句苦,然後又警惕地道“閣下為何打聽這些?”
狄進平和地道“請劉兄放心,我昨日首次見郭承壽,還是與潘縣尉一起,入院逼迫對方交出藥單,以檢查是否有鉤吻劇毒。”
劉昌彥鬆了口氣,朝外拱了拱手“幸得潘縣尉剛正不阿,不畏權貴,才能擒獲此獠,望縣衙能秉公辦案,明正典刑,以慰郝監院在天之靈!”
“郝監院死於斷腸草這等劇毒之物下,確實淒慘……”狄進附和了一句,又問道“劉兄可熟悉這屆書院的講師與學子,我去喚他們來?”
劉昌彥搖了搖頭,看著冷清的四周,感慨道“數年未歸,物是人非,何況晉陽書院,本就不是我這等寒門子弟能夠來的地方……”
狄進道“那劉兄是怎麼主動聯係上郝監院,告知郭承壽犯下的大錯呢?”
劉昌彥頓了頓,眼神躲閃了一下“自是因郝監院以嚴厲為名,糾舉違律,夜夜都要巡房,這般值得敬重的師長,才能主持公道,為小生作主!”
“劉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啊,我是問你是如何聯係上郝監院的……”
狄進聲音陡然嚴厲起來,銳利的目光更是直刺了過去“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疑問,劉兄剛剛指責郭承壽,以鉤吻之毒殺害郝監院,那是仵作驗了許久的毒,才做出的判斷,劉兄既與書院上下不熟,又是如何將作案手法也了解得這般詳細呢?你是聽誰說的?”
劉昌彥麵色徹底變了,支支吾吾起來“這……這……無可奉告……告辭!”
眼見解釋不了,他拱了拱手,乾脆轉身離去了,由於腳下走得過快,還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狄進看著那道匆匆離去的慌張背影,皺起眉頭,暗暗道“這人不像是城府極深,陰險狡詐之輩,反倒像一個落魄書生,酒氣纏身,沒了心氣……”
他轉頭看向姐姐,指了指劉昌彥,狄湘靈心領神會,做了個放心的手勢。
就在這時,一道靈巧的身影跑了回來,正是林小乙“公子,潘縣尉應承了。”
狄進給潘承炬遞的話很簡單,一定要將罪證收集齊了再開審,不可倉促行事,並且注意郭承壽的身體,不能讓他死在牢中。
潘承炬欣然接受,在他看來,這是要辦成鐵案,讓來日為郭承壽說情的人铩羽而歸。
而狄進則是為了爭取時間。
就目前而言,他雖然看出了破綻,但還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案子的真凶另有其人。
實際上如今的證據很不足,可問題是古代從不講疑罪從無這一套,而是基本偏向於疑罪從有,如今動機有了,人證有了,一旦藥單裡麵發現鉤吻,那物證也相當於有了,郭承壽就百口莫辯。
思索著問題,狄進邁開腳步,不知不覺中,就來到了凶案地點,也即監院郝慶玉死亡的屋子。
他並沒有推門進入,想了想道“郝監院的屍體送回家了麼?”
林小乙道“送回去了,他家在馬行街西巷,我聽書院的其他先生提過。”
狄進微微點頭“我們去他家裡吊唁一下吧!”
……
一個多時辰後。
打量著那坐落於一眾民居間,極為寒酸的家宅,狄進忽然停下腳步,仔細觀察片刻,對著書童道“小乙,你之前當豐樂樓索喚時,每月要給這位郝監院送兩次餐對吧?他點的灌漿饅頭,貴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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