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湘靈這麼問,則是純粹的直覺,她認為柴房內這個女子是能做得出來這等事的。
但胡娘子否定的聲音很快傳來“不是奴家下的毒,奴家出身小戶,原本沒有想過能扶正上位,隻要夫郎寵著就好了,倒是她漸漸病重,才生出些念想來,結果……終究還是奢望!”
狄湘靈並不完全相信,但也知道多問無益,接著道“可旁人不這麼覺得吧?她若病死了,你便是最大的受益者,很多人恨你吧?”
“這是當然!連奴家的貼身婢女錦娘都叛了,她跟了奴家這麼久……”胡娘子歎息“還有劉永年那個小崽子,表麵上小娘娘小娘娘的喊著,心裡不知多恨奴家呢,奴家有一次突然回頭,他那一刻的眼神,似要殺了奴家一般!”
劉永年是劉從廣與秦氏之子,狄湘靈並不知道不久前這孩子還挨了其父一個大嘴巴子,但也能想象得出來,當身為大婦的母親病重,小妾囂張跋扈,一副等著他娘死後上位的模樣,身為子女的會有多麼憤恨。
對於大族中妻妾爭風的行徑,狄湘靈向來不感冒,淡然道“除了這劉永年外,府中還有何人恨不得殺了你?你想逃出去,得防備這些人!”
最後一句是為了解釋這麼問的理由,實際上這份名單也是最可能套用通奸殺夫案,來汙蔑胡娘子殺人的名單。
胡娘子在房間裡思索了片刻“恨奴家……怕是府中上上下下都恨奴家!大郎二郎恨奴家穿金戴銀,衣著華貴,他們要錢財都要看夫郎的臉色,奴家卻隻需一句話,下人亦是一樣,恨奴家出身小戶,卻有享用不儘的富貴,可若說恨得要殺了奴家的,怕是隻有秦氏母子……”
狄湘靈微微點頭,突然又道“你私通奸夫,是怎麼回事?”
胡娘子的聲音惱火起來“是大郎劉從德的汙蔑,這老物想要勾搭奴家,被奴家拒絕後,下人就開始傳風言風語,怕是那老物害怕奴家在夫郎麵前告狀,先一步散出風去,當真可恨!”
狄湘靈再度無語,勾搭弟媳?是大族子弟能做出來的事情!
隻不過劉從德如果真這麼乾,那這名字真的白起了,劉美給兒子們的名字都是美好的祝願,從德從義從廣,結果都淪為笑談。
再問了胡娘子幾句,她漸漸有了數。
照目前看來,痛恨這位小妾的,排在首位的是正妻秦氏和其子女,排第二的則是好色的大兄劉從德,而前者的嫌疑明顯大於後者,畢竟勾搭弟媳的事已經過去,要發難也不必等到現在……
“你在此等著吧!”“彆走啊,再多給你一間鋪子如何……誒!誒!”
丟下一句話語,狄湘靈也不顧胡娘子的挽留,朝著內宅而去。
尋找秦氏所在的院子很好找,嗅著空氣中飄出的藥味,尋最濃的地方便是。
當狄湘靈接近時,恰好看到劉永年穿著孝服,端著藥碗,正輕手輕腳地朝屋內走去。
跟著他的視線,一路進到屋中,就見裡麵擺飾簡單,甚至有些空闊,屏風後的床上躺著一位削瘦的女子,三十幾許,容顏憔悴,此時正從被子裡伸出手掌,輕輕撫摸著靠在床邊睡覺的女兒,不時幫她撫平在睡夢裡也緊皺的眉頭。
此女自然就是劉從廣的正妻秦氏了。
劉永年輕輕地走過去,低聲道“娘,喝藥了!”
秦氏緩緩地道“春捂秋凍,如今還未到夏日,小九這般睡,肯定是要著涼的,把她抱到外間的床鋪吧!”
“是!”
劉永年把藥放到一旁,將妹妹抱起,送到了外間的床鋪上,替她蓋好被子,再回到秦氏床邊,端起藥碗,摸了摸溫度,再將秦氏的上半身扶起,把藥端到麵前,用勺子盛了一口“娘!”
秦氏看了看他,病瘦的臉上露出柔色,開口道“孩子,你往後就不必這般辛苦了……”
“娘!!”
劉永年眼眶一紅,恨不得撲入她懷裡,把這幾年受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卻又不敢壞了她的身子,隻能泣聲道“喝藥!喝藥!”
秦氏一口一口,將藥緩緩喝下,聲音更似多了幾分中氣“等你爹的喪事辦完,過些時日,讓仁愛堂的溫大夫再來府上一趟,我的身體確實好多了,可以換藥了……”
劉永年臉上頓時露出喜色,但又隱隱有一種極為古怪的表情,抿了抿嘴道“好!”
秦氏看向外間“你去多陪陪你妹妹,她嚇壞了……”
劉永年應道“是!”
目送兒子出去,秦氏緩緩躺下,眼睛望向屋頂,許久後才緩緩閉起,陷入睡眠。
她的呼吸剛剛均勻,狄湘靈就出現在上空,手掌在秦氏頸脖處按了按,再拿起秦氏的手腕,探起脈搏,片刻後冷冷一笑“這大族裡麵還真是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居然是裝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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