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進眯了眯眼睛。
遼軍的軍紀敗壞,果然到了一定的程度,京師的崗哨居然在白天醉酒,五人的崗位隻有兩個還清醒著,然後被毫無反抗地殺死。
也即是說,在射殺了那個貴族仆從之前,凶手已經殺了五個崗哨上的遼兵。
這樣的案子,若是發生在汴京,哪怕不在朝堂上引起軒然大波,開封府衙也要將之列為頭等要案了。
但不知是遼人心大,還是在這裡殺人更加普遍,不是那種特大案件,都似尋常一般,彆說驚動上麵,蕭匹敵一貫冰冷的語氣裡也隻是多了些憤怒,顯然這些士兵死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毫無反抗地被殺……
「嗖!」
正說著呢,一支箭矢陡然破空而至,蕭匹敵身後的一名兵士慘叫一聲,猛地撲倒在地上,然後就疼得打滾起來。
「公子小心!」
場麵一滯,反應最快的是榮哥兒,帶著狄進朝著邊上退去,蕭匹敵則是愣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後麵容鐵青,發出震天怒吼:「好膽!!」
說罷他大步衝出,帶著手下,朝著崗哨的位置狂奔而去:「隨我來!一定要抓住這個賊子!千刀萬剮!」
那根箭矢依舊是崗哨處射來的,昨日射殺了契丹貴族身邊的仆從,今日居然在同樣的位置,繼續射殺遼國士兵,如此行徑,膽大包天,任誰都無法容得!
「凶手的目的……」
狄進臉色微沉,突然發出示警:「小心敵襲!」
榮哥兒最擅箭術,剛剛第一時間帶著他們站在了弓箭的死角,卻也到了一個指定的地點,幾乎是話音剛起,一股沙土就從上麵揚起,劈頭蓋臉地罩了下來。
塵土飛揚之間,一道如
猛虎出山的身影同時撲出。
眨眼間,鐵牛四人發出不同程度的驚呼,竟是不分先後地踉蹌跌退。
外功修煉,講究的就是肉食管夠,又有空閒的時光整日練武,打熬力氣,因此除了道全因為多讀醫術,研究藥理,武學稍稍荒廢外,鐵牛、遷哥兒和榮哥兒的武力,都已經在昔日的大師兄吳景之上,但現在他們四個哪怕先被偷襲,居然擋不住對方片刻,無疑顯得駭人至極。
而那道比獵豹撲羊還要快的蒙麵漢子,已經到了麵前,手中的長刀帶出一蓬鮮血,朝著狄進當胸劈了過來。
四目相對。
毋須感受到對方那冰冷刻骨的殺意,狄進就明白了此人的真正目的,契丹貴族隻是虛晃一槍,對方要的就是激自己這位待在四方館內不出的正使走出來。
當然如果自己不理,此人是會真的殺死那些喜歡話本的貴族,逼得自己不得不現身的。
狄進不是沒有過類似的考慮,故而做好了應對,沒有絲毫鬆懈之態。
對方卻還敢堅定不移地執行計劃!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這個凶手對於自己的武力,有著絕對的把握!
狄進舉鐧。
寸步不讓。
一人暴烈,蠻橫!
一人沉著,冷靜!
卻有著同樣的自信與判斷!
嘭!
照麵之間,兩人就過了三個回合,同時各自給了對方一擊。
狄進的銅鐧,明明能打在對方的身體,但臨到落實之際,卻好似打到了皮革之上,顯然此人穿著一身不影響行動的輕便內甲。
同時,對方的長刀割開外袍,發出呲啦一聲金鐵割裂般的聲響,眼中露出驚疑之色。
好巧不巧,兩人皆是全副武裝。
狄進身上的那件,是從寶神奴身上繳獲,歐陽春師門所傳的寶甲。
這寶甲最初是由盧管事偷走,後來「金剛會」轉移,寶神奴獨自留在京師,也將這內甲穿在身上,以致於以一敵二,竟能負隅頑抗,但最終還是被生擒活捉。
此時此刻,雙方身體都是一晃。
狄進已經確定,這個人是姐姐那個級數的強者,雖然不知道具體誰強誰弱,但實戰經驗並不豐富的自己,單打獨鬥之下,確實不是這個凶暴狂烈的漢子的對手,所以他行動果決,仗著有寶甲在身,以傷換傷。
對方則明顯沒有料到一個使臣,帶上武器和護衛也就罷了,衣袍下麵居然還著內甲,你是上戰場麼?
而這個失誤,也令他錯失了最佳的機會,接下來想要避開甲胄,統統往臉上招呼,已是晚了。
不僅狄進趁著對方一往無前的氣場泄去,開始采取守勢,之前猝不及防被擊退的四名護衛也瘋了似的撲了過來。
尤其是鐵牛,胳膊上鮮血淋漓,被一刀斬傷,卻依舊目眥欲裂,狂吼一聲:「賊子納命來!!」
顯然現在根本不是單打獨鬥,而蕭匹敵帶領手下隨時可能返回,凶手深深凝視了狄進一眼,毫不遲疑地抽刀就走。
狄進終於緩過氣來,也不強撐,張了張嘴,運氣吐了一口鮮血。
這口血吐出後,他胸前一暢,頓時覺得舒服許多,同時電光石火之間,腦海中迅速閃過之前的線索,放聲高喝:
「李元昊,有種你彆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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