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想了想道:“此人並非惡徒,天長縣中的那位‘人使’,一旦落入下風,立刻想要以無辜者為人質,白玉堂雖被我擊敗,卻沒有想用暗器傷及其他人,作為要挾之意,不然黑夜之中,他還是能夠製造混亂的!狄三元也是看出了這位的品性,才會放心讓他離開吧?”
狄進笑道:“展少俠與他有幾分惺惺相惜?”
展昭稍稍一怔,倒也坦然地道:“是!”
“好!”
狄進看向昏迷不醒的崔琦,當機立斷:“如今看來,從這個所謂‘知情人’的口中,不見得能問出‘人種子’的下落,但也不能棄他於不顧,我家中也有護衛,可以看住此人,勞煩展少俠去做另一件事!”
展昭抱拳:“狄三元請講!”
狄進沉聲道:“找到白玉堂,如果這位年輕的‘組織’成員出事,以官府擒賊的名義,救下他!”
……
白玉堂在黑夜中飛奔。
即便是號稱不夜城的汴京,到了後半夜,人流也不可避免地少了許多,除了州橋夜市等寥寥幾個地方,其他區域還是陷入了一片黑暗。
而白玉堂一雙眸子晶晶亮,卻是夜能視物,不斷打量著四周。
終於,在一座院子的後院,他看著一根從牆角探出來的枝乾,鼻子嗅了嗅,立刻翻了進去,稍加尋找,就打開了一處暗道的出入口。
燭火輕燃,將地下的房間映得一片亮堂,白玉堂來到桌邊,手掌剛剛伸向“記冊”,身形如旋風般轉動,望向外麵:“誰?”
外麵看似空無一人,卻有一股輕風拂過,燃燒的燭火齊齊朝著一個方向傾倒,屋內的光亮頓時明滅不定起來。
白玉堂的臉色變得凝重:“誰在裝神弄鬼?出來!”
依舊是空無一人,但一股淡淡的酒香味飄了過來,白玉堂鼻子嗅了嗅,眉頭揚起:“曾經的京師第一佳釀,錦夜白?你是‘錦夜’?”
一道冷酷的聲音傳了過來:“是!”
緊張的氣息稍緩,白玉堂沉聲道:“久聞閣下大名了,此來所為何事?”
“錦夜”道:“你既知我名,難道不知我執行的是何事?”
“閣下在‘組織’中,專門清理叛徒!”白玉堂沉聲道:“與我何乾?”
“錦夜”冷酷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冰冷的笑意:“‘陷空’,你是怎麼在那等合圍下,從潘府出來的?”
“我是……”白玉堂剛要回答,眼睛微微一眯:“你早知道展昭在暗處?”
“錦夜”道:“不錯!”
白玉堂麵露怒色:“那伱為何不提醒我?”
“錦夜”反問:“為何要提醒你?”
白玉堂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倒也冷靜下來:“不錯!這本就是‘陷空’的任務,與旁人無關,你應該袖手旁觀,但你要汙我背叛,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嗬!”
“錦夜”似乎打了個酒嗝,語氣裡滿是不屑:“叛徒分為兩種,主動背叛的罪無可赦,為敵所趁的愚蠢無能,下場都是一個字,死!”
“好一個死字!”
白玉堂臉色沉下,反唇相譏:“如果不是聽說過,當年你看了被滅的‘大名’據點,沒敢去追那個最小的叛徒,我就真信了!”
“呼呼——”
屋外先是一靜,緊接著似有一股狂風呼嘯而入,八根粗大的蠟燭齊齊熄滅,“錦夜”冷酷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小老鼠,你惹怒我了!”
“是麼?那正合我意!”
白玉堂怡然不懼,握住刀柄:“久聞閣下的武功高深莫測,雖然當年怕了那個人,但總該比我這後起之輩強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不受任何傷勢,完成這次內訌,將我打為叛徒,證明閣下的赫赫威風!”
空氣再度安靜下來。
“嗖!嗖!嗖!嗖!”
片刻後,四點火光射入,竟是將燭火重新點燃,屋內又亮堂起來,而“錦夜”的聲音輕飄飄地傳至:“很好!看來你還沒有被滅了心氣,去辦事吧!崔琦早在我們的監視之中,他知道‘人種子’被‘長春’轉移走了,卻不知‘人種子’的具體下落,不過‘人種子’就藏在京師,你要仔細尋找!”
白玉堂有些驚疑不定:“剛剛你在試我?”
“錦夜”淡淡地道:“年輕氣盛,過剛易折,你本不該被展昭所拿,卻是拘泥於手段,才有此敗!”
白玉堂很不喜這般高高在上的指點,但也知道真要動起手來,如今的自己確實比不上這個在“組織”裡麵有著赫赫凶威,不知處理了多少叛徒的家夥,暗暗立誓接下來要好好練功,嘴上淡淡地回道:“知道了!”
“錦夜”聽出了對方的不以為然,轉而問道:“你接下來要去哪裡?”
白玉堂毫不遲疑地道:“去找狄三元!”
“錦夜”沉聲道:“崔琦無用,為何還要回去?”
“我之前應承了他,就必須回去!”
白玉堂淡淡地道:“何況崔琦既然無用,偌大的京師,我僅憑一己之力如何尋找線索?狄三元要利用我尋找‘人種子’,我也要利用他奪取‘人種子’,各憑本事而已!”
“錦夜”冷冷地道:“你不是狄進的對手!更何況他現在還有了展昭!回去隻會讓‘人種子’最後落入這個人手中,壞了‘組織’的大事!”
白玉堂同樣冷冷地回應:“還未發生的事情,就不勞閣下操心了,尋找‘人種子’是‘陷空’所領的任務,按照‘組織’的規矩,你無權乾涉!”
“錦夜”淡淡地道:“你不要後悔!”
白玉堂哼了一聲,乾脆不再回答。
外麵安靜下來,“錦夜”再無聲息。
“無謂的威脅!”
白玉堂深吸一口氣,取來筆墨紙硯,將自己的行為,在冊子上完整地記錄下來,再琢磨了一下:“既然崔琦無用,那麼此人蘇醒前的這兩天,反倒是我能占據先機的時候,得趕緊回去!”
這般想著,白玉堂合上“記冊”,在據點裡補充一下之前耗損的暗器,走了出去,關閉密道。
然而等他剛剛翻出牆,還未出巷子,一隻蓄勢以待的手掌,陡然從黑暗裡探出,按在了他的後背。
“威脅?你認為我會做出如此仁慈的事情嗎?”
勁力狂吐的同時,“錦夜”那充滿著肅殺之意的冷酷聲音,在白玉堂的耳畔響起。
千鈞一發之際,白玉堂運起內氣抵擋,但整個人依舊翻飛出去,踉蹌著落地,隻覺得五臟都移了位,勉強用刀一撐,還是半跪在地,噗的吐出一大口鮮血,嘶聲道:“卑鄙!”
“剛剛可是你說過,看我能不費吹灰之力,將你擊敗的,現在卻又怪我卑鄙了?”
不遠處的陰影裡,站著一道人影,但除了那令人印象深刻的聲音外,連高矮胖瘦都看不出來,此時冷笑著道:“小老鼠,你原本服個軟,認個錯,我也不會對你如何,但沒人敢在我麵前提到那件事,你接下來受的苦頭,要怪就怪你的這張嘴了……咦?”
話到這裡,“錦夜”的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龍吟般的寶劍出鞘。
人未至,劍已出,而那劍光一閃,竟也隻是斬中了一片虛影。
“好詭異的身法!”
展昭撲入黑暗中,搜尋片刻,麵色凝重地持劍走出。
“你怎麼會來?”
看著護在身前的對頭,白玉堂麵容複雜,強撐著要站起:“我不要你救!”
“是狄三元感到你可能會有凶險,讓我來看一看的……”
展昭單手收劍入鞘,另外一隻手將白玉堂扶住:“不是救你,是第二次擒你,可以麼?”
“哼!這還差不多……”
白玉堂身體晃了晃,嘟囔了一句,終於放心地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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