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要進宮必先自宮!
看到東無敵和北絕色這兩個意外的來客,醫小緋和蔥頭雖然有些諤然,但他們很快便回過神來。
蔥頭上前用力地拍了一巴北絕色,問“小白,什麼時候來京城的?”
北絕色說“昨天才到的。”
醫小緋看了東無敵和北絕色一眼,說“彆都站在這裡了。小蔥,把店門關上,大家到內屋裡坐坐吧。”
關上醫館的大門,大家轉移到醫館的內屋裡去。
醫小緋利索地給各人倒了茶,大家喝著茶便開始輪流聊起自山穀一彆後各自的遭遇。醫家姐弟聽過北絕色講述這幾個月發生過的事情,兩人倒是沒有太大的驚訝。
把該說的都說過後,開始有些冷場了。這個時候,北絕色象想起了什麼似的把目光投向蔥頭和宋宮保,問“蔥頭,宋大哥,你們和宮裡的人熟,我有一事想麻煩們的。”
“什麼事?”蔥頭和宋宮保同聲問。
北絕色的神色黯然了一下,但很快他又露出一絲淺笑,說“你們可以幫我打聽一下宮靜公主的下葬之地在哪裡嗎?”
東無敵、蔥頭和宋宮保三人都不約而同地用複雜的目光望向北絕色,東無敵的目光裡還帶著些許的緊張和擔憂。
北絕色明白他們目光中的含義。不想大家無端擔憂的他連忙舉起手解釋說“難得來一次京城的,我隻是想趁此難逢機會去拜祭一下故友而已。”
蔥頭望向宋宮保,問“姓宋的,你知道公主葬在那裡嗎?”
宋宮保難得認真地沉吟了片刻,說“知道。不過,那裡畢竟是皇家之地,得先要安排一下才能起行。小北北,你先回去會同館,等我把所有的事情打點好再去通知你什麼時候出發。”
“好,那我就先回去等你的消息。”
北絕色向各人告辭後,便和東無敵回會同館裡等候宋宮保的消息。
宋宮保的辦事效率很高,待北絕色用過午膳後他便派了個店小二過來傳話,通知北絕色到四季香去。
北絕色立刻背上早已放好在一旁的一個小包袱,跟阮經倫說了一聲後便要出去。孟家兄妹要跟上保護,被他以“去辦私事不宜帶太多人招搖過市”為由,堅決地拒絕讓他們一起同行,最後隻由東無敵陪著便匆匆忙忙地走出會同館,坐上宋宮保遣過來的轎子往四季香趕去。
轎夫把北絕色和東無敵兩人直接送到四季香的廚房後門,宋宮保早就站在門前等候。一見北絕色他們從轎裡出來,宋宮保立刻指了停在一旁的馬車說“快上車。”
北絕色登進馬車,車內的空間並不是很寬敞,但左右兩邊和後麵各固定了一張鋪了織錦的長型軟座,坐到上麵是說不出的舒適。
宋宮保提著一個裝了香燭和彆些簡單祭品的圓型竹籃上了車,他坐下來朝車外喊了一聲“走!”
車夫應聲揚了一下鞭子,馬車開始往前走。但,馬車走不了幾步卻停了下來,又聽到車外有一人在大喊“太子殿下!”
這聲音,聽起來甚象孟晴。
北絕色疑惑地探頭往窗外一望,果然看到了孟晴,隻見她正張開雙臂擋在車前。她一看到北絕色,馬上扯開嗓門叫起來“太子殿下,您怎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拋下您的貼身侍衛四處亂跑呢?有什麼閃失您叫我們怎樣向王上交代?!”
孟晴越說越大聲,在驚動更多人之前,北絕色急忙跳下車衝上前捂住她的嘴將她拖到車上,壓低聲音說“彆要亂嚷了!我現在帶上你一起去,可以了吧?”
孟晴的臉上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說“既然太子殿下開口,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跟你一起去吧。”
北絕色有點被她打敗了的感覺。
馬車再次上路,跑了不是很久便到了一座不是很高的山下。
宋宮保跳下車,說“這裡是皇家的陵園,馬車不好再往上跑。我跟陵的人打過招呼,我們隻要抄小路悄悄地走上去拜祭完就趕緊走,是不會惹上什麼麻煩的。”
說完,他走在前頭帶路,一頭紮進了一條兩邊都長著一人高的荒草的小路。沿著那條小路往山上走,走了半個時辰左右,眼前便出現了一片立滿了墓碑的墳場。
宋宮保帶著大家圍著那片墓地轉了大半個圈後,說“就是這裡了!”
大家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見到一座新墳縮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之中,那墓碑的顏色和其他的舊墳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北絕色穿過幾個墓碑,快步走到那墳前。墳前立著的墓碑上,刻著“大明公主宮靜之墓”。
北絕色站定在墓碑前,伸手摸上那個紅色的字,輕輕地一笑,說“靜兒,我終於能到你的墳前來探望你了。”
他回過身去拿過宋宮保手上的竹籃,把香燭點燃逐一插到墓碑前,燒掉了那些簡單的祭品,然後解下一隻背在身上的包袱,打開,將那身百花嫁衣在墓碑前抖開,對著冰冷的墓碑說“靜兒,你以前說過想要繡一身百花嫁衣,我也答應過你會幫你的。你生前沒法完成的心願,我代你去完成了。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擅自幫你鏽了這身百花嫁衣,你不會怪我吧?”
回答他的是輕輕吹過的微風,墓前燃著的白燭抖動了幾下。站在他身後的其他人象是怕破壞四周的平靜,都沉默不言的看著他的背影。
北絕色蹲下身去,借著白燭上的火點燃了那身百花嫁衣,串動的火苗很快地吞噬著那鮮紅的綢緞、色彩斑斕的百花,把一切鮮活的顏色燃成了黑灰。
北絕色站起身來,靜靜地看著那身他耗儘了一生的心血繡成的百花嫁衣,在火光中化成一寸一寸的灰燼。一種酸楚湧至眼框,他抬起頭來望著天空,不讓眼裡醞釀著的淚珠掉下來。
嫁衣最終成了一堆死灰,墓前的香燭也燃至了儘頭。
宋宮保上前一步,輕聲說“差不多是時候要走了。逗留太久會讓其他守墓的人發現的。”
北絕色又一次伸手摸了摸冰涼的墓碑,擠出一絲笑容,說“靜兒,我要走了。不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來探望你,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說完,他回過頭對大家說“走吧。”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傷感,眼角還隱隱看到點點的淚光。
其他人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隻是默默地順著來路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