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鐵籠子有的堆放在一起,有的又像是被重點研究一樣放在中間。
還有的直接用鐵鏈子掛在了天花板上垂下來,直到時間侵蝕了一切,鋼鐵的鏈條也被氧氣和水所腐化,斷裂開來,把籠子和裡麵的乾屍一起砸在地板上。
許多書櫃,還有桌麵雜亂的書桌擺放在這個地下室裡,有的書桌上甚至還有沒蓋冒的墨水瓶和沒歸位的羽毛筆。
當然,到了現在,這些衰朽脆弱的東西還保持原樣的唯一原因,就是沒人碰過它們。
藍恩瞥了一眼走在前麵的維瑟米爾,老獵魔人的表情正如他的推測。
抗拒、沉重。
如果沒有必要,他真的不想下來,直到去世的那一天也不想。
“這些籠子裡的不是怪物,而是人,孩子。那些乾屍都是人。”
維瑟米爾的聲音略顯沉悶。
“從壯年的三十多歲,到幼年的十歲獵魔人的突變試驗最初是為了培養高效、比出動軍隊劃算的怪物獵手。而巫師們在確立配方、鎖定受體年齡範圍的過程中,人命就是消耗品。”
“剛開始他們拿有戰鬥經驗的壯漢實驗,指望著藥水往血管裡一打,就能立刻蹦出來個能手撕獅鷲的強大獵魔人。”
“這個荒誕可笑的想法從提出到廢棄,巫師們用了一百多條人命。”
“而類似的想法還層出不窮,每一次錯誤都得死人,死很多人才能排除掉錯誤答案。”
“但即使如此也不能否認,這群巫師最初是為了‘讓人類不再受怪物威脅的生活’這一崇高理想而進行研究的。”
“可也正是因此,崇高的理想讓這一切都更加悲哀了.”
維瑟米爾在這如同墓穴般陰冷的地下室裡歎了口氣,熱量變成白霧從他的嘴裡散出去。
“讓一群有理想的巫師,在這個過程裡不斷地傷害彆人、折磨彆人.這對他們自己的心智不也是一種酷刑嗎?”
“於是很多巫師沒堅持到最後就瘋了。自殺的也有、發了狂被肅清的也有、往自己身上做實驗的也有”
“說真的,我一度以為這個地下室應該是被下了強大的魔法,才沒能誕生出一堆怨靈出來。”
維瑟米爾搖了搖頭,點上地下室裡最後一個還能點著的火盆。
“也是從突變配方和流程終於確定的那一刻,剩下的術士們繃住的最後一根線也斷了。”
“阿爾祖和馬拉斯皮納,帶著他們的學生、朋友先後消失,獵魔人從此失去了穩定的魔法協助。”
“當年那些鼓動著暴民們一起攻打進來的術士,如果在以前,根本沒法在這個地下室裡進行研究的任何一個術士手上撐過半小時。”
“但是在那一天,我也隻是趴在兄弟們和老師們的屍體下麵,才撿回了一條命。”
“這就是一切了,孩子。連同青草試煉的設備我都放到了這裡,除非真的還有人必須成為獵魔人,不然我再也不會打開這裡。”
維瑟米爾將手上的火炬插在牆上的鐵箍裡,轉身對藍恩說著。
“術士們的研究記錄,阿爾祖與馬拉斯皮納的手記,獵魔人最原始版本的煉金術知識體係。一切都向你開放了。”
老獵魔人皺著眉頭,抿著嘴唇強忍著內心的不適,向藍恩指向了一旁的書架。
“這就是我們這幾頭‘老狼’的回報。”
“而我則同樣會在這裡向你保證,維瑟米爾。”
藍恩不帶絲毫猶豫,斬釘截鐵的上前盯著維瑟米爾的眼睛,說著。
“我絕不會成為你所畏懼的那種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