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他當謎語人不想說,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隻知道夢境該結束於那場燒毀舊亞楠的獵殺之夜這個標誌性事件,但是這個事件會發生在什麼時候他並不能確定。
他自己就在這個噩夢裡死得都忘了這是回溯的第幾次了。
這說明這個噩夢肯定有什麼東西在一直變化著。
光靠機械式的‘背板’是沒法全記下來的。
所以他才來找亨利克,希望用儘量不引人注意的方式來獲得準確時間。
讓老獵人們傾巢而出的大狩獵發生在兩天內,那麼獵殺之夜肯定也不會隔得很遠!
理清時間之後,藍恩的眼睛微微眯起來。
“誒?這就要走了?”亨利克驚訝的看了眼聊了兩句之後快步走遠的獵魔人。
而藍恩則是頭也不回的舉起手揮了揮:“抱歉,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得先走了。”
亨利克嘟囔兩句,但也已經將獵人火槍和鋸肉刀抓在了手裡。
此時,在亞楠高高低低的哥特式尖頂建築的夾縫裡,從交錯的夾縫裡透過,被塑造成鋒利線條的最後一絲夕陽,也已經消失不見。
黑夜再次籠罩了亞楠,一如往常的許多夜晚。
崎嶇複雜的街道上沒有幾扇窗戶亮著燈,但是所有窗戶上都裝著鐵欄杆和鎖住鐵欄杆的鎖鏈。
亞楠人一直都是這麼生活過來的。
夜晚的外界,隻有那些肮臟的野獸和無情的獵人們會在外走動。
但是今夜,有一個自認並不屬於兩者的人,正快速移動著。
“呼啦”一聲,藍恩外罩在盔甲上的鬥篷兜著風。
而他的靴子與石磚地麵的撞擊聲則更加鏗鏘有力。
龍皮的裙擺有時會拂過街道邊堆砌的墓碑。
亞楠的夜晚安靜無人,正適合暗地裡的行動。
在明確了現在的時間底線之後,曼妥思立刻根據藍恩的意思,還有已經大致理出來的脈絡頭緒,重新進行時間安排。
與此同時,生化智腦還同步引導著藍恩在這座複雜陰沉的城市之中前進。
而藍恩的目的地也很明確。
——那條他跟西蒙碰麵時的小巷。
那個一整個巷子裡的人,都因為灰血病死光了的小巷。
去那裡的目的跟西蒙無關,隻因為這是藍恩目前所親眼看見的,最近的一次灰血病致死區域。
研究大廳來不及收治,隻能死在外麵的灰血病患者.他們跟那些在研究大廳正接受所謂‘治療’的患者,會有不同嗎?
一路急行,獵魔人很快就到了那處小巷子的門口。
“嘭!”
一個手上拎著根長鋸子,渾身粗糙堅韌的黑毛已經劃破衣服露出來的獸化病患者,當即從巷子口一閃而過。
它是被踹飛的。
身體離地,徑直砸到了小巷外的另一堵牆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和慘叫。
“嗚哇!”
已經畸變的聲帶發出的聲音渾濁又沙啞,讓人心生厭惡。
而以獸化病患者那雖然枯瘦卻堅韌度大大提升的身體來看,它的側腰上也徑直多了一塊碩大的腳印狀凹陷。
那是【史矛革】的靴子印上去的。
無法自控遊蕩出來的獸化病人,它被藍恩的一腳直接踹飛到了牆上。
但還沒等它撞牆之後反彈落地,一隻在月光下顯露出骨白色光澤的手甲,就在‘呲’的一聲金屬互相摩擦的尖銳動靜中,手指夾住了它手上的鋸子刀片。
隨後那手甲隨意的一抬,鋸子的刀刃就被擱在了獸化病人滿是黑毛的脖子上。
接著‘刺啦’一聲,隨著血肉撕裂、血液噴濺的動靜,獸化病人被自己手裡的鋸子割掉了整個腦袋。
一切都發生的很快,獸化病人的叫聲戛然而止,斷掉脖子的腦袋跟重新落地的身體,相差也就一秒鐘。
而藍恩則隨意的收回了手,那用龍鱗當做外掛裝甲的手甲上,甚至連野獸的腥臭血液都沒有沾上。
曾經在他初次來到亞楠時,還得用近距離的拳腳技術來交手的,病情已經進展到全身被黑毛覆蓋的獸化病患者。
在現在的他麵前,卻僅僅隻是路過時就能隨意碾過去的敵人而已。
獸化病人的汙血在牆壁上留下了噴濺狀的大片痕跡,但是藍恩並沒有興趣看。
他此時的麵孔變得有些慘白,而從盔甲領子裡露出的頸部血管上卻又有點黑。
這是獵魔人服用魔藥後,身體對毒性產生的反應。
【高等貓眼】,讓藍恩在月光本就不錯的條件下看的更加清晰,甚至是敏感。
靴子踩著鏗鏘的腳步聲,以平緩的態度向幽暗的巷子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