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關於自己的未來,烏鴉獵人明顯發生了遲疑與茫然。
她已經被困在獵殺之夜裡太久了,久到幾乎要忘了一個正常的人該過著怎樣的生活。
於是這會兒也就隻能含糊不清,卻隱含期待的說著。
“我得休息一下.”她的語氣帶著一種從漫長的疲憊中終於能喘口氣的放鬆感,“好好地,休息一下。”
“空寂無人的亞楠,沒有怪獸,也沒有居民,這很好。”
“就算是我的精神因為環境的驟然變化而不適應的緊繃,也不會傷到人。”
“我們會一起休息一段時間。”
說到最後,艾琳熟絡的指了指依舊趴在地上的紅衣巫婆。
經過噩夢之後,獵魔人也大概能想清楚,為什麼紅衣巫婆之前在亞楠隱約有種被歧視的感覺了。
因為她的這身裝扮,毫無疑問該是沿襲自舊亞楠時代的良善金杯教會。
她不是治愈教會的神職人員,相反,她是在正常的時間線裡,被治愈教會擊垮,又在舊亞楠的毀滅之夜裡被視為禍根的良善金杯教會成員。
在正常的時間線裡,沒有藍恩的橫衝直撞,治愈教會一定成功的隱瞞了舊亞楠毀滅的那一晚,所揭露出來的所有醜聞和真相。
而背鍋的對象,則是早就在前期造勢、選定好的良善金杯教會。
身為良善金杯教會的殘餘,日子肯定不好過。
不過既然連如今這個前所未有的獵殺之夜都挺過去了,其他的波折怎麼說,也都是小浪花這種級彆了。
紅袍巫婆‘嗬嗬’的低聲笑著。
那宛如嗓子裡卡了一口痰的聲音陰森而衰敗。
但是在場的所有人,卻已經都不會用外貌和聲音來評判她了。
“聽起來也不錯。”藍恩點頭說著,接著朝著烏鴉獵人伸出了手,“你的共鳴鈴也分一個吧,平時聊聊天什麼的。”
“你這年輕人啊。”鳥嘴麵具先是歪了歪,接著才開始在那寬大的鴉羽鬥篷下掏東西,“把老獵人的共鳴鈴當成什麼了?”
一邊抱怨著,艾琳卻還是一邊將鈴鐺交給了藍恩。
順帶,還有那把從西蒙那裡得來的弓刃。
此時,身心俱疲的烏鴉獵人,幾乎不想碰任何有關於獵殺的道具了。
艾琳在給出東西之後稍微沉默了一下,最後卻抬起手,伸到了自己戴著鳥嘴麵具的腦後。
‘哢噠’一聲之後,她有點遲疑,甚至帶著點抗拒改變的恐懼感,將自己的鳥嘴麵具摘了下來。
那是一張雖然已經有了許多皺紋,但是依舊能看出一種骨相美的臉,搭配亞楠獵人那已經浸潤到骨子裡的冷靜與淡漠,就像是一個很有距離感的長輩。
烏鴉獵人的鳥嘴麵具在她臉上留下了持久的壓痕。
但這痕跡總會消失的。
“很漂亮,艾琳。”藍恩雙手抱胸誠懇的說著,“如果多曬曬太陽,讓臉色好點還會更好看。”
烏鴉獵人原本有點惴惴不安的神情小小的放鬆了一下。
“在這裡唯獨從你嘴裡說彆人漂亮,感覺像是在嘲諷。”
沒有麵具的阻隔,烏鴉獵人冷笑一聲抱怨著。
——
自從在那獨屬於獵人的夢境中斬殺月神,已經過去了三天。
在這期間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隻是到了夜晚,那些仍在城市裡沒有離開的人們,有時候會被夜晚嚇得瘋狂嚎叫。
但是艾琳、瑪利亞、藍恩每次過去看一眼,就能確定那隻是很普通的精神崩潰導致的行為失常而已。
‘很普通的精神崩潰’.說起來都會讓人感覺心裡發冷。
但即便如此,這相比於亞楠以前所發生的事情,確實隻是‘普通’到不需要關注的事情而已。
不是每個亞楠人都有戒除血液上癮的決心和毅力,或者是家庭的支持。
他們之中絕大多數的家人都死光了,心靈的傷痛就更加需要‘麻醉藥’來安撫。
所以在幾天之後,亞楠城裡竟然還有人開始四處在空寂的城市裡尋摸采血瓶了。
也許這些已經對血液上癮的家夥,根本不能算是人了。
又或許他們,也隻是想為自己已經崩潰的精神找一個舒坦的死法而已。
期間,艾琳也曾經在夜晚精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