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沙雅,還有班·阿德的院長——亨·格底米蒂斯,是現存的人類術士中最強大也最古老的一男一女。
而其中格底米蒂斯相對比蒂沙雅還要再高上一個輩分。
而在上一次,給那位最年長的人類術士動心臟手術的時候,藍恩就已經跟他進行過一次簡單,卻足夠深入的談話了。
蒂沙雅和格底米蒂斯都屬於術士之中,觀念較為‘老派’的那一類。他們希望術士仍舊能夠將魔法開拓、傳承開來。
那位老巫師對年輕的獵魔人說,他們並不忌諱像現在的年輕巫師一樣享樂。
雖然這些‘年輕’巫師也大多一百多或者兩百歲了。
但是,他們卻並不讚同現在彌漫在巫師圈子裡,或者說近兩百年,讓巫師們醉心於爭奪權力的風氣。
巫師可以癡迷於金錢,因為那關係到物質流通,關係到實驗和煉金。
也可以癡迷於名聲,因為那可以督促自己進步。
但唯獨癡迷於王國之間的權利.
這意味著那些巫師已經將自己‘政客’的屬性,壓到了‘施法者、超凡者、長生者’等等角色身份之上。
他們將為了權利而向權利的賦予者效忠。
哪怕這樣會毀了術士們一直以來的超然脫俗的地位。
當底線被擊穿並獲得好處,當爭權奪利的術士比正經做研究、開拓魔法的術士收獲更多,那麼風氣就算是壞了。
而蒂沙雅和格底米蒂斯所希望的,那些術士‘真正該做的事情’,也會在這種氛圍下變得沒人在意了。
而眼下不用說,即使蒂沙雅再怎麼排斥,但是術士群體卻已經到了不得不麵對的關鍵時刻。
在整個南北世界的局勢都越發尖銳的情況下,哪裡還真的能容下一群高高在上的‘中立派’呢?
蒂沙雅才剛起了個頭,但是藍恩憑借自己的政治敏感度,卻已經大致清楚這次術士會議的主題會是什麼了。
“在局勢重新緊張到徹底崩斷之前,我們的內部必須先統一思想。”
果然。
接下來蒂沙雅的話完全在藍恩的預料之內了。
“術士如果內部不能達成一致,那麼在未來更加尖銳的矛盾中,說不定我們首先會在戰場上自相殘殺。”
“我以為”藍恩含了一口東之東在舌尖品味,“索登山之戰就已經算是表態了。”
“南方的尼弗迦德帝國不會像北方,容忍術士這個獨特的小階級,在自己的疆域內依舊保持其獨特性。”
獵魔人諷刺的冷笑著。
“我以為,那些在索登山之戰裡,被填到戰線上的南方巫師學徒們已經足夠證明這一點了——在南方帝國裡,巫師跟一個鐵匠沒差彆。”
“結果,現在北方術士裡就還是有那些想著‘服個軟就什麼都過去了、什麼都不會變’的蠢貨存在?”
瑪格麗塔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你看他們是蠢貨,但是站在他們自己的立場看,或許他們覺得自己挺明智呢?”
金發美人似乎在這個問題上來了談興,她晃動著酒杯。
陶森特國寶級的東之東紅酒,在那玻璃杯上展示出了上佳的掛杯。
“最近,光是我這個被學院事務捆住,深居簡出的艾瑞圖薩院長都聽到了不少風聲。”
瑪格麗塔的臉上掛著意味難明的笑容。
“人們都說尼弗迦德帝國還不錯。以前不知道,現在快接壤了,大家交流也多了起來。”
“商人們討論著那裡先進的商業製度,還有商人行會的權益。手工業者們則說在尼弗迦德境內乾同樣的活兒,掙的錢是北方的幾倍都不止。”
“法師也是人,得吃、得穿、得用,還都得是上好的。等環繞著你生活的人都是這幅口吻談論尼弗迦德,不受影響也不太可能嘛。”
“所以。”藍恩微笑著,可是那眼神卻莫名冷了起來。“當初在戰爭裡被蹂躪的人們,甚至都不說上戰場的軍人,隻說平民,就都無所謂了?”
“當然有所謂。”蒂沙雅補充著說,“人們說,那是兩片土地上的人們,因為第一次離得這麼近,因為互相不熟悉造成的緊張情緒,受刺激之後的後果。”
“人們為此感到真切的悲哀,但是並不能因此就說尼弗迦德帝國殘暴不仁。這太偏頗,畢竟那可能隻是一次偶發事件。”
“哇哦,把辛特拉城連帶周邊全屠乾淨了的偶發事件啊。”藍恩麵無表情,語氣卻很誇張的諷刺著。
“並且辛特拉國內的壯年勞動力大半被奴隸商人行會買下,土地上的磨坊、風車、火爐.就連風箱都被掠奪回尼弗迦德的偶發事件啊。”
“尼弗迦德的軍隊還真是個頂個的天才,他們一上手就知道怎麼把一個占領地給刮乾淨,根本不用練習的。”
隨後,獵魔人就連語氣都變成了冷笑:“隻是那些死人離他們太遠,戰線離他們太遠。而尼弗迦德的精美商品和好消息卻能通過商路不斷傳遞過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