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南尼克嬤嬤和葉奈法都不讓我隨身配劍,這點上她們倒是沒有吵架。都說是:隨便哪個傻瓜都能揮劍,可真要想夠厲害,那還得腦袋睿智才行.’
‘傑洛特,你答應過我會來的,來吧。’
‘——你的希裡。’
‘又及:來吧。你說還能找到藍恩一起來,對嗎?都一起來吧!’
‘再及:南尼克嬤嬤讓我在結尾寫,讚美偉大的梅裡泰莉,願她的祝福與恩惠與你常在。’
不知不覺地,藍恩原本打算隻是簡單掃一下,也確實能夠簡單掃一下就全部記清楚的這封信件。
他讀起來卻變慢了很多。
穿戴著堅硬猙獰的手甲的手指,細膩而溫柔的掀動信紙,翻開下一頁。
嘴角那原本看好戲似的調侃笑容,變得溫和而寧靜。
“冒冒失失、丟三落四,最後又一股勁的找補。”
像個普通人一樣的速度看完信紙之後,藍恩將這幾張信紙重新往信封裡放好,遞給傑洛特。
他一邊微笑一邊說著。
“看來希裡現在很健康。生理和心理都是。”
“當然。”傑洛特收起希裡的信,放在胸口內兜,“我很感激南尼克和葉奈法。沒有她們幫忙,我們幾個不可能把一個女孩兒教好。”
“那你現在這副愁眉苦臉的模樣我就看不懂了。”貝連加爾撓著下巴問。“希裡一切都好啊。”
“可你已經在我這兒呆了好幾天了,也不出去乾活兒,像是要守在這兒似的。”
藍恩此時也拿著酒杯,看著傑洛特,等他說個答案出來。
而利維亞的傑洛特,這位因為大詩人丹德裡恩的詩歌而很有知名度的獵魔人,他的嘴唇囁嚅著。
“希裡很好,吃得好、長得好、學了新東西。這都很好。但是.”
傑洛特原本因為希裡信件的關係而變得柔和寧靜的麵孔,在他的言語中,開始重新變得冷硬起來。
“有人在查她。”
在傑洛特的聲音落下之後,是一陣長久的沉默,隻有辦公室門外的打鐵聲作為背景音,單調而嘈雜。
“.啊。”
沉默過後,是一陣如同夢中呢喃的恍然大悟聲。
“有人在查她。”
藍恩平靜的重複了一遍剛才從傑洛特嘴裡說出的話。
唯有一點不同。
——那雖然無意,但卻仍舊使整個辦公室的氣溫都好像陡然下降的冷冽感。
“是誰在調查她?”
年輕的獵魔人平靜的問著。
“一個叫裡恩斯的角色。”傑洛特抿了口酒杯,輕聲說著,像是害怕驚動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
“一個所過之處會留下大片屍體,毫不猶豫也毫無顧忌的勒索、賄賂、拷問,然後滅口的家夥。”
“在送希裡離開凱爾莫罕,學習融入社會的時候,我把希裡藏起來了,讓她躲到艾爾蘭德的梅裡泰利神殿,就跟一個在神殿裡學習的農家女孩沒兩樣。”
“接著我也藏起來了。一個居無定所的獵魔人,想要消失或者轉移都很容易。”
“我想,可能正因為我把我們兩個都藏起來了,甚至藏得很好。所以才有人會放出這條瘋狗。用瘋狗的法子來找人。”
“我起初並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也不知道有人正在查我們。”
傑洛特眼神低垂的說著。
“是丹德裡恩給我來了封密信。他差點被那個裡恩斯給抓住,可以預料,緊接著就是拷問致死。”
“幸虧當時葉奈法也找了過去,才救下了丹德裡恩。”
“接著,我才知道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藍恩的手指在手中的酒杯邊緣輕柔的滑蹭著,那由惡龍龍骨咬合而成的手甲,劃過弧形的玻璃杯口,帶起的玻璃顫音都讓人心裡發冷。
傑洛特最近才知道有人在查他和希裡。
這已經是很快的反應了。
如果不是丹德裡恩。
那麼一張情報網,或者像是裡恩斯這種單人調查員,想要調查一個人的話,隻用把他的生活痕跡順著摸下來就好。
等這張沿著人際交往、社會關係的大網侵蝕而來的調查,已經把目標人物圍在中間,目標已經像是赤身裸體一樣毫無秘密的時候。大部分人還壓根沒感覺呢。
根本就不用跟目標人物有任何接觸。
足夠多的線索會成為‘數據’,而足夠多的數據,就已經能夠拚湊出絕大部分的‘真相’了。
當事人甚至都無關緊要,也全程都毫無察覺。
“可你甚至都已經知道了那個混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