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甸國王德馬維半躺在鋪著熊皮的椅子上,帶著沒休息好的黑眼圈,盯著放在自己肚子上的酒杯。
泰莫利亞、龐塔爾、馬哈坎和索登的統治者,新近還成為了布魯格資深保護人的弗爾泰斯特,將頭轉向窗外,留下了一個跟奧倫幣印的上如出一轍的高貴側影。
桌子對麵是科德溫國王亨賽特,他留著土匪似的大胡子,那雙被臉頰肉夾成縫的小眼睛隱秘的掃視著其餘人。
萊裡亞和利維亞女王,米薇。有一茬沒一茬的擺弄著高聳胸脯上的碩大紅寶石項鏈,豐滿而美麗的嘴唇不時撇一撇。
“我們可不能再犯錯。”
眼見沒人說話,維茲米爾麵色如常,隻是又重複腔調了一遍自己的觀點。
“我們現在沒有犯錯的資格。我們得總結前人的經驗教訓,咱們的祖先五百年前登陸時,精靈們像是把腦袋埋在沙子裡的鴕鳥一樣,因為抗拒變化和恐懼心理而不肯直麵威脅。”
“祖先們每前進一步、侵占一點,他們就安慰自己說‘這一定是最後一次了’,一退再退。然後,我們就成為了國王。”
“而現在。”維茲米爾那相比幾年前更加衰老的臉依次與國王們對視,“我們成了當年的精靈了。”
“我不止一次聽到,我的宮廷裡有人說‘黑衣人會停在雅魯加河南岸的’‘他們也不想打仗了’,我相信各位的宮廷中一定也有這樣的聲音。”
“所以我得再重複一遍:我們可彆犯精靈那樣的錯。”
弗爾泰斯特仍舊沒有回頭。
哈吉要塞中的這個窗戶向外望去,可以看見湍急的龐塔爾激流。
而他很清楚的記得,在小半年的時間以前,這條湍急到讓人看著都害怕的激流,曾經在更靠近下遊一點的位置,發生過堵塞。
最後還是河流本身積蓄了三天的水量,在特莉絲·梅麗葛德的爆炸法術之下,才轟開了河道。重新讓這條北境河運的大動脈流通起來。
當時的堵塞點靠近泰莫利亞的開拓領地——浮港。
而根據他忠誠的情報人員的消息,那次堵塞了河道的巨量崩碎山石和巨木是被什麼東西給生生從山體上砸下來的!
而非常巧合的是.那剛好是一個獵魔人,應他的邀請,前去處理龐塔爾河穀異常態勢的時間。
弗爾泰斯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向自己呈交報告的情報人員臉上的表情。
‘他一定被嚇壞了。’
當時泰莫利亞國王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那個身經百戰,在黑暗又陰險歹毒的情報界都能活得很滋潤的探子.他到底是在探查的時候看到了什麼東西的痕跡,才會嚇成那樣?
弗爾泰斯特看著窗外不說話,但是有人卻並不想冷場。
“彆把我們跟精靈相提並論,維茲米爾,這是侮辱。”亨賽特的土匪胡子抖動著。“精靈壓根不懂怎麼戰鬥。他們可沒在索登山教訓過我們的祖先。”
“他們隻會軟弱的撤退再撤退,放棄一座座城市。”
“可我們把黑衣人打了個落花流水!”
“還記得尼弗迦德戰敗後,恩希爾皇帝是怎麼清洗他的部隊的嗎?正式的大型處決有八場,非正式或小型的根本數不清!”
“為了維持自己戰敗後的威望,撇清跟戰敗的關係,他搖身一變,反倒成了一開始就反對出兵的人了!”
“動起手來可真是不心疼啊,指揮官簡直被殺了個乾淨!”
亨賽特說起尼弗迦德那場戰敗後的清洗活動都麵露唏噓,但隨後又笑起來。
“所以啊,他現在還怎麼出兵?指揮官被殺了一茬,誰來帶領他的大軍?難道是那些士官不成?”
“不,不會是士官。”亞甸的德馬維冷冷的插入對話之中。“率領軍隊的將變成那些年富力強的年輕軍官們。”
“還記得尼弗迦德的軍事學校製度嗎?這製度現在已經穩定下來好幾年了,算一算,如今正是人才出爐的時候。”
“我們也都聽過那些年輕人的名字和戰績。”
“他們粉碎了麥提那和那賽爾的起義,又迅速鎮壓了艾賓的叛亂。殺得那叫一個乾淨啊,比老頭子果斷多了。”
“之前那些上了年紀的將領們擋了年輕人晉升的路,他們隻能不斷被淤積在軍隊的中下層,積累經驗和見識.還有不得誌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