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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秋日漸深,白天的時間也正變得越來越短。
龐塔爾河奔流的轟鳴聲傳不到這裡,但是那股潮氣和寒氣倒是能夠傳的很遠。
如今的夜裡,人在呼氣時已經能夠短暫的冒出白霧了。
同樣的,人們犯困的時間也提前了不少。
“停下!”城堡的城門塔樓上,一個吸溜鼻子的士兵從城牆垛子上探出身喊著,“你是什麼人?報出身份,說明來意!快!”
對著城堡大門外喊完,他又朝著城門正下方沒好氣的喊著。
“快他媽的醒醒!人到跟前了!”
被上麵的人一吼,城門邊上一個牆壁上的觀察孔裡,才傳出蠟燭的火光和人影的閃動。
哨位室裡,睡得頭盔都快歪到掉下來了,露出油光打結的頭發的士兵,罵罵咧咧的走近觀察孔。
夜裡黑,觀察孔又小,沒法用燭光照清楚外麵。
他眼裡隻有一片黑影。
“吸~”他先是吸溜一下鼻涕,接著才準備開口問話。
但是緊接著
“阻魔金的鑰匙串?”觀察孔外,那黑乎乎一大片的黑影裡傳來饒有興致的聲音,“看來你們確實接受了很大一筆資助。”
原本還迷迷糊糊的士兵,這一刻眼睛驟然瞪大!
這是生物本能開始聚精會神的表現可是已經太慢了。
觀察孔外的黑暗裡,一隻穿戴著骨白色甲胄的手掌驟然伸出來!
劇烈突兀的動作甚至拉起了一下尖銳而短促的破空聲!
“呲”的一下,手甲捅進了觀察孔裡,握住了士兵那已經起了一層黑皴的脖子。
毫無掙紮,因為反應不過來,力量也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喊叫聲被堵在了喉嚨裡,臉憋得通紅卻什麼聲都沒有。
利索的把阻魔金做的鑰匙串給往哨位室裡麵扔遠了點,接著一陣冷白色的魔法靈光,從黑夜裡驟然浮現一瞬,可就這一瞬,都被寬大的鬥篷給遮在裡麵。
【亞克西法印】
阻魔金對獵魔人的乾擾遠沒有對術士那麼強,這是由兩者施法原理的不同導致的。
哨兵身上掛著的鑰匙串被扔遠之後,又被驟然掐得幾乎昏迷,對於【亞克西法印】來說已經毫無抵抗力了。
“你的身份。”
穿戴骨白色甲胄的大手緩緩縮回了觀察孔外的黑暗裡。
“白薔薇騎士團.征召征召兵。”
沒有手掌掐著脖子,士兵現在卻雙目無神,愣愣的回應著。
他棉甲外罩的領子和袖口已經黑到發油光了,而且整件棉甲上麵連一塊鐵片都沒掛,這種爛極了的裝備確實也符合征召兵的身份。
“應征多長時間了?”
“一個.月。”
“嘖。”
聽到哨兵的回答,藍恩頗為不爽快的咋舌一下。
剛進來一個月的征召兵,這些人可稱不上跟白薔薇騎士團有什麼太大關係。
他等會兒動手的時候還得注意點。
“喂!你們倆擱那嘀咕啥呢?!”城牆上傳來追問聲,“回話啊!是什麼人!不然我直接拿弓箭射了啊!”
上麵火光閃爍,是站崗的衛兵拿了火把趴在城牆垛子上朝下晃悠,想要借著火光看清下麵什麼情況。
而藍恩在兜帽下微微發光的貓眼隻是往上抬了抬,之後依舊不怎麼焦急的問著。
“城堡裡騎士都在嗎?”
“在一大半都在。”
“他們都在哪裡?”
“主塔樓,我們住窩棚。”
問到這裡,那兜帽的陰影之下,才漸漸露出一個滿意的弧度。
上麵城牆的火光晃得越來越急。
“向上麵回話,士兵。讓他打開大門,這裡就我一個人,隨便想個理由吧。發揮一下想象力怎麼樣?”
藍恩後退一步,從觀察孔麵向城堡大門。他語氣甚至有點輕鬆的說著。
“想象力”昏昏沉沉的士兵先是自顧自嘀咕著,接著才向上麵大喊著回應,“開門吧!”
“你倆嘀咕半天就給我說這廢話?你不說身份我開個屁門啊!你肛門要不要開啊?”
上麵傳來罵罵咧咧的低俗喊聲,哨兵本人倒是見怪不怪的很平靜。
“他好像是希沃德公爵派來的,就一個人你怕個卵子?”
“啥叫好像?我可不想挨棍子!說清楚!”
“我手上就他媽的一根蠟燭,觀察孔裡我能看清啥?反正徽章是那樣,你趕緊開門。”
高大安靜穿著兜帽鬥篷的身影站在城堡大門前,‘吱呀呀’的軸承轉動響聲中,大門之後的火光被門縫擠成一條豎線,落在那寬大的鬥篷上。
藍恩活動了一下肩膀和手腕,沒等大門完全打開,就徑直上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