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戈佛特茲是個英俊且強壯的男人,麵相上隻有三四十的樣子,年富力強並且充滿魅力。
就算是剛才跟那位認成‘最為美麗的山穀雛菊’站在一起時,也沒有被純血精靈的美貌壓製到毫不起眼,他依舊散發著屬於他自己的強大氣場。
他們經過了艾瑞圖薩學院中的光榮長廊,這條長廊中懸掛的畫作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但即便如此,這些名家的畫作也不過隻是點綴而已作為那些畫上所描繪的曆史節點的點綴。
術士們的誕生,發展道路之上的關鍵時刻,那些在史冊上享有盛名的傑出者.
一直到目前的最後一幅,那是一麵盾牌,上麵用木炭簡筆畫的形式畫出了一幅擁吻圖。
藍恩和威戈佛特茲都沒有言語,徑直穿過光榮長廊。
縱使他們兩個都還記得,他們的第一次見麵與第一次談話,都是發生在這裡的。
他們還穿過了學院中那一條跨越兩個塔樓之間的寬闊石橋。
原本這座石橋以黑白相間的方形石塊布設,像是國際象棋的棋盤一般。
但威戈佛特茲記得很清楚,那其實隻是掩人耳目的常設幻術,因為海風裡的鹽分、潮氣等等原因,這座橋其實已經距離分崩離析不遠了。
隻有黑色的格子還能走人,其餘地方都是不穩定的落腳點。
修繕的花費太大,而使用幻術,則能夠維持術士們的體麵。
而也就僅僅在兩年多之前,在瓦雷利亞鋼的生意運作起來之後,如今這座橋已經得到了事實上的修整。
這座橋上不再有魔法了。
“變化太大了。”
突然,威戈佛特茲停在橋上。他的鹿皮靴子的鞋底像是突然沒事乾一樣的研磨著橋麵石塊,發出沙沙的摩擦聲。
他轉身看向沉默著跟來的藍恩。
“學院裡的變化太大了。”
“你這話,幾乎讓我以為你是從艾瑞圖薩畢業的一樣。”
藍恩平靜的說著冷笑話。
“我屬於那種傳統類型學出來的術士。”威戈佛特茲不以為意的解釋著,“跟著導師一對一,學完了頂多換一個導師,確實是沒在學院的環境裡待過。”
“但我也確實對艾瑞圖薩稱不上陌生,畢竟每次開會都要過來嘛。”
“看見那座高塔了嗎?”
威戈佛特茲在夜色,還有吹過橋麵的海風之下指向了艾瑞圖薩建築群中一座第二高的塔樓。那裡由岩石堆砌而成,相比於眼下燈火通明的艾瑞圖薩主體,一片漆黑、了無生氣。
海浪打在仙尼德島的礁石岩壁上,激成白色的浪花泡沫,發出轟鳴。
“明天,剛才與你打招呼的兩個巫師議會的共計十名大法師將身穿傳統裝束:隨風飄動的黑鬥篷和尖頂帽,就跟那些話本插畫裡描繪的一樣。”
“我們還會帶上魔杖和拐杖,就如同父母用來嚇唬小孩時,嘴裡所描述的形象。這就是傳統。”
“我們會在幾名代表的陪同下進入加斯唐宮,會議將采用閉門的形式,其餘代表將在艾瑞圖薩等候,等待最後的決意出爐。”
藍恩心說我可比你知道什麼叫‘傳統巫師形象’,甘道夫那家夥光看外形可太傳統了。
“那麼那座最高的塔呢?它會在這次會議裡充當什麼角色?”
藍恩接話說著。
巫師峰會,在象征意義上考量,總不可能放棄最高的那座塔吧?
那座塔看起來荒廢很久了,藍恩雖然長期在學院裡生活,但也並不太清楚那座塔是乾什麼用的。
“托爾·勞拉,海鷗之塔,現在已經廢棄了。它重要嗎?可能吧。”
“可能?”
“據精靈們的傳說,”英俊的男性巫師聳聳肩,“這座塔裡的傳送門連接著神秘的托爾·吉薇艾爾,‘雨燕之塔’。”
“那是傳說中精靈賢者們的秘密據點。”
“當時我們試著發掘過這座塔裡的傳送門,但失敗了,後來還封存了。抗議的人很多,畢竟大家都想青史留名,可是傳送門被故障無序扭曲是客觀事實,不會因為幾句抗議就消失。”
海風還在吹拂,藍恩沒有再往下接話。
兩人幾乎是同時感覺到,寒暄結束了。
“我幾乎能斷定,在我們之間的第一次談話之後,你認為我在關注那些命運之子身上奇異的影響。”
威戈佛特茲臉上掛著奇異的微笑。
“你認為我在追逐命運的力量。但讓我好奇的是:你現在還這樣認為嗎?”
“不。”藍恩的麵色沉靜,隻是搖頭,“將命運當做一個研究對象來進行探尋,我想即便是你這種青年才俊、心高氣傲的人也不會這麼不切實際。”
“所以我現在才覺得看不透你,至少是大部分看不透。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追求什麼。”
“你不知道我,但我卻知道你,藍恩。”
威戈佛特茲輕笑著,他的眼中浮現出奇異的光芒。
“我知道,外界說你熱愛北方,熱愛家鄉辛特拉。但我知道,你隻把國王和他們的王國當做一片爛攤子。因為你的靈魂和血肉儘皆和所謂的北境、辛特拉毫無關係。”
獵魔人突然皺起眉頭,轉頭看向這位巫師。
巫師本人則毫無感覺一樣。
“多有趣的想法啊,請彆誤會,我是真的少見你這種人,藍恩。”
“你鄙夷那些國王和王國,你看他們的樣子就像是站在河流的下遊,看著從上遊漂浮下來的腫脹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