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雙拳撐在兩側地板上,向他微微頷首。
這幅穩定平靜的姿態讓岩村城的城主心中陡然升起一抹慶幸。
媽的!幸虧菊地大介信裡說這人來曆估計水很深!不然說不得,自己傻乎乎的就要一頭紮進深水裡了!
武士們向外部宣揚無懼無畏、不顧後果的戰鬥精神,其實但凡有了封地,就不可能不動腦子,更彆說安藤守就這種當了城主的。
擺明了人家身份不簡單,可能還貴氣得很!又沒什麼深仇大恨、利益衝突,給張好臉怎麼了?多嗎?
不多!安藤守就覺得那是一點不多!
對話的氛圍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傾斜。
原本高高坐在主位上,像是大老爺對一個無名小卒詰問的氛圍正在消解。
藍恩在這種交際場合的儀態與氣質,充分的將自己一個初來乍到者的身份地位拉高到了跟城主差不多的地步。
所謂禮儀,雖然繁瑣又多有陳腐氣息,但是正因為繁瑣,它才會成為社會階層的敲門磚和隱性身份證明。
藍恩對日本本地的禮儀表現並不熟練,甚至能明顯看出是在現場學安藤守就。
但光是他學習的過程,就已經讓這位‘美濃三人眾’下意識感覺,他此前一定很熟悉繁雜的禮儀與各種交際手段。
跟日本本地的不一樣,但一定也代表著非常高級的社會地位。
有這個概念,對於安藤守就來說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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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閣下願意調查本城附近突然出現的濃重【殘穢】?”
雖然手上的親筆信已經寫的很明白,但是交際嘛,說點廢話也是拉近關係的辦法之一。
藍恩也並不驚訝,隻是重申一遍:“我本身應該也已經與這【殘穢】扯上關係,脫不了身了。與其再連累彆人,不如我直接解決。正好,我也是靠這些手藝吃飯的。”
“閣下之決意與風度,令人欽佩!”
安藤守就早有準備的稱讚著。
但是藍恩並不太注意他說了什麼,因為這時候,又像是昨晚那種感覺一樣,一股溫潤的熱氣吹過他的後脖頸。
像是他身後的那個東西,也在讚同他的說法。
隨後,一番沒營養的客套之後,安藤守就另外寫了一封手書,交給藍恩。
並且向天守閣中的侍應吩咐,給予藍恩調查的方便。
隨後,才以禮貌的態度,宣布結束這場談話。
而眼見著藍恩在平靜的頷首示意之後,絲毫芥蒂與感覺都沒有的轉身就走,乾脆利落,安藤守就的嘴角又是不自覺的一抽。
真就是岩村城的城主不值得在意是吧?
這他媽的到底是什麼身份啊?!
領地內突然出現一個背景好像深似海的貴氣人物,安藤守就這下甚至都覺得【殘穢】的事情不算太緊急了。
“來人。”
等藍恩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天守閣之後,安藤守就呼喚侍應。
很快,一個梳著月代頭的小姓就半跪在城主麵前,低頭等候吩咐。
“如今.嗯。我有些事拿不太準,書信一封交予我的女婿,由你去送,加快加急,懂嗎?”
小姓抬頭看了一眼,隨即乾脆點頭:“遵命!”
安藤守就的女婿,乃是美濃國內享有聲譽的竹中家,竹中重治,又名竹中半兵衛。
而在筆走龍蛇迅速寫好書信之後,安藤守就卻猶豫片刻,直接劃掉了最後一列字,又添上‘親自前來’四個漢字,才將信紙折子交給身前的小姓。
收到信紙後,小姓立刻動身,腳板在木地板上踩得嘭嘭響。
藍恩並不知道,安藤守就叫了竹中半兵衛過來岩村城,隻為了能看清他的虛實。
不過就算知道了,他應該也不怎麼在意。
虛實、背景.這種東西對他來說,還不如閒暇時保養刀劍甲胄的安心感覺更重要。
“不,你們不用跟著我,指給我那人的家在哪就行.唔,這可真夠擠得。”
藍恩對在他身邊拘謹起來的士兵們說著。
後半句則是在下樓梯時,他自己的低聲嘀咕。
岩村城之所以能成為屹立幾百年的軍事城寨,就是因為它地處關鍵,並且還因為地形和石料原因,修建的又窄又堅固。
地形上很適合一夫當關,但是藍恩的體型就走得不太舒服了。
在得到了上吊那人的住址後,藍恩獨自走了一段,隨即身邊的房屋瓦片上發出一連串微小的脆響。
絨布球‘嗷嗚’的一聲就落在了他肩上。
“都安排好了喵!麒麟在外麵準備接應,我來幫忙了!”
“謝謝了。但情況比咱們預想的要好,那領主還挺客氣。”
藍恩將絨布球抱到地上說著,他倆隨即走向了作為目標的房子。
而在街角,一個人影正在暗處觀察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