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明隻是簡單給藍恩指了方向,描述了一下她所接受的委托人的住址,藍恩就已經在腦子裡有了大概的概念。
岩村城的城下町不大,但是對於單個居民家庭來說,也是有距離存在的。
按照無明所說的位置,她真正承接的除妖委托家庭,距離這裡也還隔著兩條街呢!
這距離太遠了。
而且在兩個家庭的位置上,連挨都不挨著,不管是縱向還是橫向,都完全沒關係。
【殘穢】的概念類似於日式怪談,或許可以說,這種現象就是日式怪談的基礎。
按理來說,進入了死人的屋子,產生了接觸,這些東西才會沾染在人的身上。
可是兩個家庭離得這麼遠,怎麼會.
“是、是巧合吧。”
無明眨巴著眼睛,語氣裡帶著不確定,還有一抹不易察覺,下意識的抗拒。
如果兩件概率並不算大的事情,在同一時間同一片地區,看似毫無關係的發生了。
那麼相比於這兩件事真的‘毫無關係,隻是湊巧’,還有另一種更大的可能性。
——這兩件事內在的關聯太雜、曲折太多,以至於讓那些隻能管中窺豹的人,誤以為兩件事沒有關係。
無明並不理解這個概念,但是她下意識的覺得,這件事如果真如眼前的獵魔人所說,那麼就代表著,一定有非常不妙的後果!
所以她的神態裡才有這種下意識的抗拒。
對於戰爭狀態之外的城池來說,死人並不是件小事,死人之後,城主或者管事的主官也都會安排神官或者陰陽師,乃至於稍微懂點儀式的人,前去祓除【殘穢】。
甚至是啥都不懂也行,隻要有從高級神官、陰陽師手邊求來的符紙或者祭器,尋常人也能完成工作。
【殘穢】對於人間的主要威脅一直都是‘可能召來妖怪、惡鬼’,而不是【殘穢】本身。
它在正常情況下並不難以祛除。
所以無明在接到城裡住戶‘祓除【殘穢】’的委托之後,並沒有把自己的【守護靈】放出來遊一圈就完事了那麼簡單。
出於職業操守,還有她這個本質淳樸的性格,她還要處理那些可能已經被吸引過來的妖怪。
所以,在這片地方轉悠的她才會看到異於常人的藍恩與絨布球後,開始觀察他們。
可如今,雖然藍恩隻是剛踏入這座城池、剛開始調查這片沾染上自己的【殘穢】,他就已經覺得這個【殘穢】完全不正常了!
“【殘穢】會對人造成類似自己形成時的影響。”
藍恩簡明乾脆的說出自己對於這種超自然汙染現象的一部分總結。
“那現在你能說說,你接到的委托人,他們一家現在遭遇的是什麼?”
此時,老婦人的屍體還躺在他們家的床上。
也許兩天之前,這張床上躺著的,還是她與她的兒子,兩個雖然不富裕,但至少還活著的身體。
但現在,她的兒子死在了十三櫻村,而她自己也以同樣的死法離開。
木屋裡昏暗發臭。
但是無明卻好像在藍恩的提醒之下想到了什麼,稍微放鬆了下來。
“我的雇主,他們說自己家的地板之下總是有小孩的哭聲。”
日式建築有時會像水邊建築一樣,用很多短柱子,將整個屋子撐起來一個小高度。
這個高度基本能讓人蹲著,或者趴著在其中穿行。
所以偶爾聽見地板下有東西活動,多半可能是野貓野狗之類的東西。
而無明則擺了擺手。
“那家人一聽就知道不正常,因為他們家跟這裡差不多嘛。”
“根本就是直接建在黃土地上的木屋草棚,哪來的像大戶人家一樣,大屋底下的空隙都能供人蹲著走,那種奢侈的房子啊?”
說著,無明無所謂的指了指他們現在所在的小屋。
“你看,她是上吊身亡呢。跟小孩子之類的意象根本就.”
“她的兒子剛剛死在了城外的十三櫻村,死前一直在喊著讓嬰兒不要再哭了。”
不等無明嘴裡說出‘不沾邊’這個詞,藍恩緊接著就直接說出了更多的情況。
而無明那張才剛剛露出點放鬆的臉,也正如藍恩所預料的那樣,整個僵住。
“.連上了。”無明臉色有點發木。“十三櫻村,你說的是城外一天路程還要多點的那個村子?竟然波及這麼廣?”
“波及範圍廣是一回事。”藍恩也同時皺起眉頭來,“但是在正經的城池裡竟然也在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