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像安藤守就這樣的傳統武士,真的希望能夠遇到一個氣吞天下的天下人,在他的麾下斬獲名震天下的功勳。
所以當藍恩叫出‘麒麟’的名字時,半兵衛就已經下意識的為這個舉動劃分出兩種可能性。
一:這真的是天命所歸。
二:這隻是野心家造勢的手段。
並且很明顯,第二種可能性在他心裡占比很大。
實際上,從個人角度來說,竹中半兵衛也並不排斥野心家。自古世上能成事的人,誰能說自己沒有野心?
隻要能帶來老師口中的仁德泰平之世,竹中半兵衛並不在乎帶來這世道的人是不是野心家。
可是,如果將藍恩至今在美濃的行動當做野心家來看待,那麼有一個現成的成功案例可以作為標杆分析。
也即是齋藤道三。
美濃國下轄十幾個郡,大米產量六十五萬石,這並不出奇。
但它離京都不遠,道路四通八達,鄰國尾張直通東海道,從關原附近可連接北國街道、東山道和伊勢走廊,乃是天下交通之樞紐。
但凡用兵之人,就絕對不會忽略過去的兵家必爭之地!
齋藤道三選擇這裡是有原因的,而在半兵衛看來,藍恩的原因跟道三應該如出一轍才對!
可當初的齋藤道三,剛進入美濃的時候也是一副謙和君子的模樣,人見人誇。
跟本地豪族打好關係,乃至融入其中之後,才在本地豪族的原有體係中一步步往上爬,直到成為一國之主。
而藍恩如果現在直接奔襲常在寺,彆說跟本地現在的最大豪族打好關係了,齋藤家或許直接就會敵視他!
這是一個野心家能夠接受的嗎?
除非
“無所謂啊,半兵衛。”
藍恩最後將靴子上的搭扣綁緊,‘哐哐’的拍了拍之後,才笑著說。
“這不是著急救人嗎?齋藤家、齋藤道三對我的看法什麼的我想他乾嘛啊?”
“說實話,如果這種【殘穢】的源頭真是寺廟,恐怕不少已經沾染卻沒有察覺的人,那些我要救的人,也會唾棄我詆毀佛門吧?”
“不過那也無所謂。”
藍恩一邊聳聳肩,一邊將湖女之劍彆在左腰。
“要救人是我的意誌,如果隨便什麼人的閒言碎語、敵意戒備就能影響我的話,那我的意誌也太過廉價了。”
半兵衛依舊雙手撐地,以跪姿麵對屋內的獵魔人,但是他的眼睛卻在藍恩的回應中,不自覺的緩緩瞪大。
除非眼前之人,並不是什麼與他人彆無二致的區區一介野心家。
他是真的認為,為了救人.就連齋藤道三!一國之主的敵意也全然無所謂嗎?
通曉世事,能知未來的老師口中,那所謂的‘仁德泰平之世’.
“在下.明白了。”
不知怎的,藍恩突然感覺眼前年輕的武士,他好像比之前自己所見的任何情形都還要嚴肅許多許多倍!
就算是昨晚宴席的最後,也絕沒有這麼認真莊重的神情。
原本隻是一時心急而撐在地上的雙手,此時正微小而平緩的改變了姿勢。
搭配著跪坐的身形,無聲之中就變成了一種正式、莊重的跪姿。
這種姿態,多見於武士向主家效忠的場合。
一陣夢幻的光華從半兵衛的身後泛起,白澤呼扇了呼扇耳朵,飄浮在半空。
“哎呀,這就已經心裡有計較了啊,半兵衛?”
年輕的武士並沒有抬頭,隻是低聲懇求。
“請助我一臂之力,老師。”
接著,半兵衛抬頭誠懇的看向搞不清楚狀況的獵魔人。
“也請您,接受這份綿薄之力!”
說著,半空中的白澤,徑直向藍恩飄飛過去。
跟之前的靠近打量不同,這次的老山羊守護靈眼看著快撞上藍恩的身體了都沒有改變漂浮軌跡的意思。
藍恩倒是沒怎麼驚慌,但是他的【身光】卻自主浮現出來。
白澤徑直撞了上去,並且在光芒中如消融一般,當即消失。
而在藍恩完滿的【身光】之上,除了那至今依舊淩亂到看不出輪廓的線條之外,驟然像是拓印一樣,多出一份浮光掠影般的圖像。
外形正是白澤的模樣。
“哦!原來附身在你身上,是這種過程啊!怪不得怪不得!”
帶著山羊特色的顫音,白澤在藍恩的肩頭浮現出來。
與此同時,藍恩非常奇妙的感覺到了,自己在還沒成型的守護靈之外,又被另一個守護靈附身了。
“這就是【分靈】嗎?”
無明驚奇的左右打量著藍恩與白澤。
“聽說過,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