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克語帶悲顫道:
“你就算不認我,難道你連母親都不想認嘛,你不想知道母親是如何過世的嗎?”
黃奇腳步一頓,背對著黃克,肩膀細微的抖動著,說明他的內心是如何的不平靜。
他折身三兩步走到黃克麵前,悲憤道:
“是你把我趕出的黃家,黃克,那一夜我求過你,我說過等母親百年,我會自動離開黃家,可是你們,
連給我敬孝的機會都不給,那時你的心何其的冰冷,現在你過來見我乾什麼?”
黃奇越說越激動,原本麵無表情的麵上在聽到母親二字時,顯露出些許猙獰。
黃英也不跪了,來到兩老頭旁邊,這要是真打起來,自己老子十個,也不夠叔叔虐的。
黃克聽到弟弟的宣泄,麵上反而浮現淡淡的笑容,
這一刻像極了二十多年前,像極了那時的兩人,隻是上一次是弟弟求著留下,這一次該自己求著弟弟留下了,造化弄人。
“黃奇,我73了,俗語說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
父親去世的早,長兄為父,所以我就算對不起你了,難道你還要我跪地求你原諒不成?”
老頭這話有點耍無賴,黃奇你你了好幾聲,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黃克的語氣漸漸低沉下來,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黃奇,片刻一滴渾濁的眼淚自眼眶溢出:
“你也老了,曾經我老黃家的才俊,風光也不再了。
這麼些年,我一直在找你,看到小軒後,知道你還活著,我的心就落了地,
這段時間,我老是做夢,
夢裡我還在教你識字,教你讀書,你打小就皮,坐不到一會兒就抓耳撓腮。
隻是想看清你的臉,卻無論如何也看不清。”
黃奇雙眼依舊冰冷,看著自己這個大哥。
隻是腦海中,已經浮現大哥所描繪的畫麵,那時節家裡不富裕,
好不容易有點肉票,因為他要練武,幾乎全部是進了他肚子。
等自己把肉吃完,大哥才會往盤子裡倒點飯,說湯不能浪費。
家裡稍好些的吃食,大哥從來都是最後吃,這些他忘不掉啊。
“我把原來的事告訴了小軒,他看著我的眼神同樣帶著敵意。
小奇,大哥錯了,你我都老了,過一天少一天的人。
得知你健在,族譜中我把你的名字又寫了上去,原不原諒我也不打緊了,
還是抽空回去給母親上個墳吧,她老人家臨走時,還在罵我,說是我害了你。”
黃克的麵上已是老淚縱橫,黃奇的眼眶也漸漸的紅了起來。
他背轉身,抬腿就走。
走了大概七八步,他立定後:
“嫂子身體如何?”
黃克麵上一喜,不管黃奇看不看得到,點著頭道:“好好好,這次她要一起來,被我給攔了。”
黃奇沉吟許久道:
“告訴嫂子,等京城這邊忙得差不多,我去看她,我想吃她親手做的燴麵。”
說罷抬腿再度走了。
黃克也不顧麵上的淚水,突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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