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老頭整個人是憤怒的,或者他一直活在憤怒之中,
起因,就是因為自己血親的拋棄。
趙軒差不多能感同身受,他自小同樣活在憤怒之中,雖然師父對他們不錯,但並不能熄滅他對父母的恨意。
訓練越苦,他的怒意就越瘋狂。
村子啊!那一群可愛的鄉民,不僅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心靈的淨化之所。
在那裡,他體驗到了人世間久違的關心和善良,他們的純樸,讓趙軒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也是個人,
也讓在遠離村子時,感受到自己的心中不僅隻是憤怒,更多了牽掛和想念。
譚老頭的聲音再度傳入耳中:
“我趴在荒原上,當時我甚至想著,乾脆來一群野狗把我叼走,
最好是那野狗足夠的凶,能一口咬斷我的脖子。
不知躺了多久,我真聽到了野狗的聲音,我先是大笑,接著大哭,野狗剛開始還在試探,
但最後可能是餓急了,所以這幫畜牲等不到我平靜的那一刻就要發動攻擊,
我能感覺到,他們把我圍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我雙胞的弟弟趕了過來,拿著棍子把野狗給趕走了,他還打死了一隻。
我知道,他也被咬了,因為他靠近我時,我聞到了很濃的血腥氣,那是人血的味道。”
“你能分得清人血?”趙軒輕笑道。
“那就是人血,我說了,那是人血!”老頭突然瘋狂的咆哮起來,咆哮過後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一次趙軒沒有動,他靜靜的坐在一邊,等著老頭自己平靜下來。
“胞弟帶著我,說我們就隨便找個方向看能不能走到天儘頭,
然後我們就到了和田,當地人純樸,給我兄弟安排了一間茅房住著,
弟弟就跟著村民上山撿石頭,日子過的很緊巴。
這一待就是20年,然後萬春來了,我這才知道胞弟一直和你爺爺有書信往來。
有一次,我弟弟打算進河上遊,他和幾個村民約好了,聽說那邊更容易撿到好的,
但這一去估計就要一周,他給我做了點吃的留著,
我當時也受夠了,就吵著讓他帶著我一起去,可能是被我吵煩了,所以他就真的帶上了我。
晚上,他躺在床上說了一句:‘也好,要死咱兄弟倆死一起。’
他找了根繩子,拴在我們兩人的腰上,白天光線強的時候,我還好些,但一旦稍弱,我就寸步難行了。
終於,我滾了下去,我當時很後悔,因為繩子另一頭還拴在他的身上。”
“你滾到了河裡,然後開啟了雙眼?”趙軒想到上次老頭所說的話。
譚誌勳點點頭道:“沒錯,不知過了多久,有人發現了我,把我救了。
我腰間繩子的另一頭空了,當時我還想著興許是最後一刻胞弟把繩子給解開了,有些慶幸,同時曾經的憤怒再次升騰,
我以為我又一次被人拋掉了。
甚至我想著,胞弟同意帶我上山,或許就是想把我這個累贅給拋掉。
然而當我再度回家時,發現家裡並沒有人,我找到了萬春,或許是因為我雙眼恢複,他把我當成了我胞弟,
我沒有太多的解釋,從萬春那裡,我得知我胞弟被我帶著也滾了下去。
我再度上山一無所獲,我胞弟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我知道,他肯定已經死了,或許如自己一樣,跌入冰窟之中。”
“你弟弟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