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叫宮人打聽一下,今上從煉丹室回乾清殿了嗎。”
明日睿王同周芸賢來鬨,勢必將沈江姩曝露在帝後視線之下,在那之前,他需要去皇帝麵前,談一談,將對沈江姩的損害降到最低,所有罵名他一己承擔就是了。
宋煜將眸子睜開,眼底已有些難以克製的情愫,他從衣襟拿出他曾經剪下她發絲,和他發絲一起做的發結,捏在指腹間摩挲。
昨日在靈翠山腳的客棧,他其實帶了避子藥的...
他不是有毒的怪物了。
但可惜她不在易孕期內。
謝錦聞言,當下裡說:“是。”
“您思念夫人了麼。”謝錦看了看殿下的麵色,說道:“夫人過一二個月就從姑蘇回來了,很快的。”
宋煜眼眶倏地紅了,“囉嗦。”
謝錦尋思這怎麼還把眼圈給勸紅了,是一二個月太久了麼,自己這個烏鴉嘴還不如不勸,但殿下這就有些太黏人了吧,那不是早上剛分開麼,委屈的模樣一點不像那位將邱家滿城狩獵,骨灰沏茶的嗜血的殿下。
謝錦即刻叫宮人去打聽今上的消息,過得片刻,宮人回來給謝錦傳話。
謝錦回到書房,對太子回稟道:“宮人說皇上從煉丹室回寢殿一會兒了,這時候傳了妃子在說話,您有事過會兒再過去,妃子回住處去了,您再過去。”
宋煜頷首,又過片刻,宮人說那妃子已經說完話,被轎子抬回去了,太子有事可以去乾清宮求見了。
宋煜便拉開抽屜,從內裡拿出一張寫著生父籍貫的字條,正是當年父親雷霆大怒,摔在他臉上的字條,薛琪齡暗中唆使宮人將這字條塞進了母後的床榻被褥之下,又假意借打掃搜了出來,致使東窗事發。
字條上書:安徽淮南宋家七郎之子出生時七斤一兩。
就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語,今上多年前查遍了淮南所有姓宋的人家,卻始終沒有找到有哪個宋家有七郎,所以作下心病,始終擱在心裡。
那一年今上冷落宋煜的母親,將宋煜打入冷宮,將他母親幽禁長春宮後冷院,今上的憤怒令整個淮南和皇宮都為之膽戰心驚,姓宋的人家都人心惶惶。
宋煜將寫有宋家七郎之子的字條疊整齊,擱在衣襟。
這字條他保留了七年,每每在冷宮絕望堅持不下去了,他就拿出來看看,他就想啊,旁人這樣冤枉他,害死他娘,他得活著出去,把仇報了。
那時還日日想著出冷宮,報複他的姩姩,如今想來,委實後悔,若早知姩姩做的一切,在冷宮日子會好過許多吧,心理上起碼是溫暖的,不會是絕望的。
他立起身,問謝錦道:“那個宮人從地牢帶出來吧,孤帶她去一趟乾清宮。”
宮人是指被宋曦文派人保護(監守)在皇陵之人,宋煜布線半年多,終於謝錦逮著機會,在多次以皇陵安全為由‘視察’皇陵時,恰逢此宮人負責給皇陵後山挑水,在樹林掩映處被謝錦縱出去打暈套了麻袋,隨即放回一個替代接著挑水去了,宋曦文並未察覺異樣。
宋煜踩著月色將蟒靴邁入乾清宮。
謝錦提著一隻大麻袋,這是一隻亞麻色的麻袋,紋路是彎曲略帶些格子狀,謝錦在集市上買的,店家要十文,他深受殿下熏陶,本著會過日子的原則,搞價到七文將麻袋拿下,畢竟是自己掏腰包,還是得節省的,七文不好意思找殿下討要啊。
宋煜來到今上門外,他下意識的將發絲整理整齊,把衣領和衣袖也弄平整,隨即叩響門板。
皇帝正在殿內和魏忠下棋,聽見敲門聲,又聽宮人稟報:“皇上,太子爺來看望您了。”
皇帝聞聲,當下心中一動,他這長子監國很是負責儘心,他暗地裡找臣子詢問,都對太子處事讚不絕口,說他那個認真較真的性格有他當年的風範。
皇帝屁股剛離了凳子要去開門,可記起太子那張和自己不相似的麵孔,又頗有些隔閡,“進來吧。”
宮人開門,宋煜進得內殿。(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