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的回答則更加謙遜“民女不過略儘綿薄之力，實不敢當皇上如此讚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女深知百姓安危與國運息息相關，願以此舉略表寸心。”
“好一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朕之朝堂若多有你這樣的臣民，何愁我齊國不興？”齊向昂龍顏大悅，笑聲爽朗，“你既如此有心，朕自當有所表示。說吧，你想要何賞賜？”
甘棠沉默了片刻，再次抬頭時，緩緩開口“民女鬥膽，不求金銀珠寶，隻欲借此機會，懇請皇上能成為民女的合作夥伴。”
齊向昂也是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哦？你倒是說說看，是何等生意，竟能讓朕也參與其中？”
甘棠不慌不忙，講了自己在京中開的幾家店是什麼類型、賺錢邏輯，並邀請皇帝參與其中，給出的回報是五分利。
齊向昂輕笑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朕什麼都不用做，每個月就可以獲益千兩？”
甘棠笑笑“若是民女往後的生意繼續擴大，萬兩、十萬兩也是可以的。”
這些錢對齊向昂來說算得了什麼呢？普天之下，莫非黃土。他若是不想讓這生意成，有千萬種方法可以攪黃；他要是想插手，也可以利用些手段手到擒來。
齊向昂心中嘲笑著，這宮女就是宮女，就算有賺錢的本事，還是思維有限，不知道她自己掌握著什麼技能。不過，越是如此，他倒是越發放心了，若真是來個運籌帷幄的，他反倒要好好掂量掂量該不該用這人。
齊向昂想到蕭嵐曦昨日得知這宮女捐銀萬兩後，來找他說的那些話，心下更是有了幾分了然“你讓朕加入，那淑妃、虞丞相又該如何？”
甘棠淺笑著“民女和他們的合作模式都一樣，既然有了皇上您的參與，他們自然是可以退出了。”
“朕看不是退出吧。”齊向昂忽然厲聲質問，“你讓朕加入，隻是缺一個能壓得住他們的話事人。”
甘棠作驚嚇狀，跪拜在地“聖上息怒。”
甘棠低著頭，身上在顫抖，無人看得到的臉上卻在笑。
若齊向昂真是生氣，壓根不會表現在臉上，直接把她拖下去處理了就是。這般裝模作樣，和虞聽月威脅她、忽悠她的時候有什麼區彆？還不是為了給後麵提要求做鋪墊嘛。
甘棠絲毫不慌，齊向昂不知道她絲毫不慌，而她要的就是他的誤會。
半晌過後，甘棠都跪累了，忽然聽到齊向昂說道“你這三個鋪子，朕不要。”
甘棠抬頭，她沒有影後級彆的表演，隻能儘可能把眼睛瞪大表示詫異和驚慌。
齊向昂又接著說道“朕給你個差事，做好了，這三個鋪子所有的收成都是你的俸祿，誰都不能動。”
甘棠覺得好笑，這話裡話外，就是拿她賺的錢給她當工資。她如果是個打工人就算了，她是老板誒！這世上哪有人比這些自以為是的封建上位者更會算計的？
甘棠叩首，揚聲道“得聖上此言，民女何其有幸。民女不過略懂經營之道，得陛下洪福庇佑，方能有所成就。”
齊向昂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她起身，繼續說道“朕觀你之才，不僅限於商賈之道。朕欲委你重任，出任司農丞一職，若是做得好，自然還有賞。”
大司農是朝廷管理國家財政的官職，屬於九卿之一。司農丞則是大司農的副手，協助處理日常事務。
甘棠沒記錯的話，如今這位置上已有一人。
換做那些腳踏實地一步步從科舉走過來的才子，齊向昂或許會說些場麵話，到了甘棠這裡，他卻覺得“有賞”已經是對她最大的褒獎。究其根本，齊向昂隻想用她賺錢，但沒想著她會真出一些實質性的利民政策。
齊向昂可以有認知偏執，可甘棠不會任由他偏差，她又是一叩“司農丞一職，責任重大，關乎國計民生。民女願肝腦塗地，以報陛下知遇之恩。定當竭儘所能，不負陛下厚望。”
甘棠這樣的表態是出乎齊向昂意料的，不過，對他來說，這也就是一次小小的嘗試。如果她在這職位上沒做出什麼業績來，後麵找個由頭把她的官職擼了就是。
齊向昂輕輕揮了揮手“官服與印綬，朕會派人送去府上。對了，你和淑妃也有時間沒見了吧？”
“回聖上，是的。”
“淑妃前些時候還與朕提起過桃顏坊的東西不錯，對你多有讚賞之意。”齊向昂頓了頓，繼續說道，“一會兒，你也去見見她吧。”
“是。”甘棠應聲。
齊向昂見狀，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甘棠起身時，故意裝作一個踉蹌，險些要摔倒的模樣。得虧一旁的小公公眼疾手快，將她扶住。
甘棠先是對那小公公道謝，又臉上訕訕，當著眾人的麵隻好解釋道“舊疾複發。”
齊向昂這才像是想起她出宮的原因是因為瘸了坐上輪椅一般“倒是朕忘了。”
說完，齊向昂又冠冕堂皇地說了些安撫的話，甘棠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雖然一句沒聽到，但還是時不時頷首，做出福澤深厚、感恩戴德樣子來。
忘是不可能忘的，隻是齊向昂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施壓的時候還要照顧著她那雙腿罷了。
甘棠倒也不是真的不舒服，她的腿早好了，為數不多的後遺症就是天寒了會有些疼，可這一點需要時間來調理，再過幾年，連這個後遺症都會被消除。還是那句話，沒有弱點的人，反而會被更加忌憚。與其這樣，她不如製造一點弱點讓對方放下防備。
從禦書房出來，領著她的公公已經換了一位，帶著她一路到了長樂宮。
殿前的宮人大多認識玉瑤，有人對她好奇，有人對她鄙夷，約莫覺著，她是個背主的。
甘棠對旁人的想法不關心，她步入殿中，隻見蕭嵐曦端坐在主位上，邊上伺候的人是和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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