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小丫頭還算會說話。
王拓轉過身來,目光沉沉地看著向苼,“那你覺得,他對我如何?”
“自然是好。”
向苼柳眉微揚,“我能看出來,他對你寄予厚望。”
“厚望?”
王拓苦笑一聲,“他的眼中,隻有這妖王穀,我在他手中隻是維係妖王穀生存的工具罷了,所有的好,都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之上。
若有一日,妖王穀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我!”
暗中的老村長臉上沒了笑容,老臉皺紋密布,這傻小子怎麼會這麼想?
向苼蹙起眉頭:“為何這麼說?”
王拓攥了攥拳,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因為我爹娘,就是這麼死的。”
老村長瞳孔微縮,這一句話仿佛一柄刀子捅進了他的胸口,令他身形更加佝僂。
向苼心神微震,“老村長親口與你說的?”
“當然不是。”
王拓冷笑:“他做出這種醜事,怎麼會將之宣之於口,我去爹娘失蹤的地方探查過,見到了過去留下的影像。”
向苼沉默片刻,冷靜出聲:“此事,你應該與老村長麵對麵說清楚,過去的影像是真的不錯,但也有可能隻是部分斷章取義。
從你的性格行事,我能看得出來,老村長將你保護地很好。可血脈承載的不止有親情,還有責任,不是嗎?”
王拓身子微僵,“血脈…責任……”
他捂住耳朵,不想再去聽向苼說的話,可理智卻告訴他,向苼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在理。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錯的,可現在,卻動搖了。
向苼看他模樣,在一邊坐下,也不打擾。
她一家之言不一定對,可王拓既然能聽進去,便說明其中還有轉機,有些事隻能靠自己想清楚。
向苼這一等,就是很久,等到茶都涼了,天都黑了,王拓才緩緩轉過身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兩眼盯著向苼,緩緩開口:“向苼,你……厭惡妖族嗎?”
“修士常言,妖魔是邪惡的化身,人人得而誅之。”
向苼看著王拓隱隱發白的麵孔,嫣然一笑:“可在我看來,妖也好,人也罷,皆有善惡之分,沒什麼太大區彆。”
說到這裡,向苼眉眼掠過一絲懷念,“我曾經還有一位樹妖朋友,我叫他大木頭,可惜我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見了。”
王拓心裡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力量,晦暗的雙眼重新亮起,“苼妹,你真的這麼想?”
向苼伸手輕拍王拓,語出堅定:“就算你是妖王,那也是我大哥!”
天邊灑下第一道月光,照得地麵銀白。
王拓的心裡也亮了,兩眼含淚,大笑:“那是當然!”
……
這一次深談後,王拓很久都沒再出現,隻是偶爾讓王玥兒帶個口信,說他忙於族中要事,脫不開身。
向苼心中奇怪,問不到具體消息,隻能在每天去見劍瘋子的時候旁敲側擊,奈何劍瘋子總是裝作聽不懂,一來二去,隻能作罷。
一晃眼,三個月時間轉瞬即逝。
這三個月,王拓來過一次,氣息比之前精壯不少,向苼也就放下了心,專注自身修煉。
她必須掌握四極禁,以應對鬼澗中的未知。
第四個月,某日。
向苼盤膝坐在屬下,雙手印訣掐出殘影,道道金色禁製紋路從她指間穿梭纏繞,最終形成一個偌大的禁字,沒入虛空。
這一方秘境時空立刻被鎖定壓製,無法再以強力破開。
“啪啪啪——”
劍瘋子鼓掌走過來,看著向苼的眼裡儘是讚賞,“禁製鎖空,你在四極禁一道已入大成之境,我沒什麼可以教你,從明天開始,你就不用再過來了。”
向苼起身鄭重其事地行了一個弟子禮:“多謝前輩這段時日悉心教導。”
“算不上悉心。”
劍瘋子搖頭一笑:“隻是看在故人的麵子上,拉你一把,光有這點本事,想要闖鬼澗可還不夠。”
向苼目光微閃:“晚輩明白。”
“明白就好。”
劍瘋子將提來的一壺酒放在石桌上,“陪我喝兩口,就當是提前為你踐行了。”
向苼依言坐下,喝酒閒聊。
這四個月,她已將外界所知所聞都講得差不多了,可劍瘋子似是聽不厭,關於古城的事總要來來回回聽個好幾遍,似乎隻要聽著,就能回到過去,還能與故人有幾分牽扯。
向苼說著老話,心中卻在思考。
有些話涉及隱秘,以她謹慎的性子,自然沒有告訴劍瘋子,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也摸清了劍瘋子的脾性,放在上古,當是一名光明磊落的劍修。
有些疑團,或許能從他口中解開。
如此想著,酒過三巡,向苼沉吟片刻,試探著說道:“前輩,我曾在古城中看到一人,不知您是否認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