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說完便轉身向內院走去。梁言雖然心中疑惑,有意相問,但見其根本沒有解答的意思,也隻好作罷,跟隨著老和尚一同走去。
內院之中,兩人相對而立。
“阿彌陀佛,害死你爹的人已經伏法,剩下那人不過是一瞎子,實際也並未出手,你難道不能放下恩怨,潛心修道嗎?”
“我道是什麼,原來老和尚還是來做說客的。既然如此不必多言,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豈能不報?!”
老和尚心中早將梁言視作自己的半個弟子,此時還想點撥一下他,但聽完這話不禁暗暗作惱,心裡暗罵道:“真是個渾小子。”
兩人一時無話,在這內院之中相對而立。忽然,老僧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梁言腦門上一點。梁言頓覺一陣刺痛傳來,本能反應就要伸手去格擋。
但下一刻,梁言腦海中憑空浮現一段口訣,玄奧晦澀,似是運氣練氣之法。梁言心中明悟,這是老和尚在傳他法門,當即垂手而立,不做抗爭。
片刻後老和尚收回右手,一段完整口訣也浮現在他腦中,梁言深吸一口氣,雙膝下沉,便要跪下行拜師之禮。
老和尚伸手一拖,頓時一股無形之力向上而起,托住他的雙腿無法跪下。
“你不必多禮。我傳你的不過是粗淺皮毛,入門之法而已,我有言在先,我不是你師傅,你也不是我徒弟,日後行走在外,更不可以師徒相稱,聽明白了嗎?”
梁言一時愕然,隻能怔怔的點點頭。
“你先出去和外麵的人打個招呼吧,我們即刻出發。”
“我們要去哪?”
“去找一個故人。”
.......
梁言此時滿腦子的疑惑,老和尚為何傳授仙法卻不以師徒相稱。想來想去也不明白,正自出神間,已經回到大堂之內。
忽然一陣香風拂麵,隻見一個頭紮雙辮,嬌俏溫婉的小女孩已經一路小跑到麵前,正是婉兒。
她拉住梁言的手,用半是祈求的口氣道:“梁哥哥,你就隨我到京城去逛逛嘛,京城可好玩了。”
“那可不行,我現在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婉兒一臉失望,小臉上滿是委屈表情,不過還是強打精神道:“那你答應,以後一定要來京城找我玩。”
梁言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婉兒臉色這才由雨轉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同時右手伸出小指勾在梁言小指上,
“那我們約定好了哦,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梁言反應過來,怔怔的看著婉兒。臉上沒來由的一紅,這次認真的“嗯”了一聲。
婉兒似乎聽到了天底下最開心的事情,一張俏臉白裡透紅,煞是可愛。此時院外傳來林子晴的一聲呼喚,婉兒才戀戀不舍的鬆開小手朝外麵走去,期間還不時回頭看來。
“一定要來京城哦!”
梁言默默點頭,朝外看去,那紅衣女子已經和眾人收拾妥當,將婉兒抱入馬車,便準備上路了,見梁言目光看來,也朝他點頭示意,隨即縱身上馬,帶著眾人緩緩離去。
梁言默然片刻,轉身回到內院,衝著那個枯槁背影說道:“老和尚,我們也走吧。”
.............
冬去春來,轉眼間一年過去。
這天晴空萬裡,一片茂密的叢林小道上,正駐紮著一支車隊。
車隊中一個文士打扮的年輕書生,手拿一把水墨折扇,正大搖其頭的念詩頌詞,似乎把自己也沉醉了進去。
車隊後排,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則皺著眉頭,一臉嫌棄。他旁邊人說道:“陸管家,這少爺越來越不像話了,這詩作的狗屁不通。”
“哼,少爺年輕貪玩,不愛讀書,偏愛尋那些鬨市俠隱,得道仙人。這些年也不知走訪多少深山,捐了多少寺廟了。”
“可不是嘛,昨天路上遇到的那個老僧,也不知是哪間寺廟的,還帶個小徒弟。看他那皮包骨的樣子,哪像什麼得道高僧,少爺非要下車禮遇,還帶他們一同上路,這一路上對他們好吃好喝的供著,簡直就是胡鬨嘛。”
陸管家咳嗽一聲道:“好了,你們彆再議論了,少爺的性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偏愛這些得道高僧。”說到得道高僧四個字時特意加重了語氣,眼睛向後麵盤膝而坐的一位老僧望去,其中嘲諷意味不言而喻。
頓了頓又說道:“少爺自幼極得夫人寵愛,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儘好自己本分就行,不要妄加議論!”眾人聽到,急忙點頭稱是。
就在此時,車隊最前排一名青衣劍客忽然高聲叫道:“全體戒備!”
一石激起千層浪,本來正在啃著乾糧的十多名護衛幾乎同時抽出兵器,神色戒備的圍成一圈。
樹林間傳來一聲怪笑:“桀桀!小子反應倒挺機靈。”
接著從樹後走出一個彪形大漢,肩上扛著一把幾十斤的大銅錘,身後跟著四個莽匪,一人持刀,一人拿斧,其餘兩人用劍。
看清五人模樣,青衣劍客心裡咯噔一下,如遭重擊。隨即抱拳苦笑道:“原來是風雲寨五虎三狼中的五虎,久仰久仰。”
“哈哈,小娃娃倒有些見識,既知我等大名,還不速速將金銀細軟交上,我們也不行那趕儘殺絕之事,交出錢財,便留爾等一條生路。”
青衣劍客心中鬱悶,這五虎若是單對單遇上,他也沒有必勝把握,如今五虎齊至,他手下雖多,卻不是這些人一合之敵。真要是廝殺上估計沒有一人可以活命。
但車上有件要緊東西,是城主親自命令,不得有失,若是雙手奉上,回城之後城主問責,自己絕難活命不說,城中老母妻兒亦難脫罪。